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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龙驭宾天

“老爷如何看待当今皇上?”

“当今皇上如能有理解他内心世界,并用宽容心读懂他的人辅左他,上天并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一展身手的话,皇上可以成为一代比肩汉武的一代雄君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今皇上能成为一代比肩汉武帝的一代雄君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爷是否过誉?”

“不,当今皇上实则文武双全,文不在汉武之下,武尤过之。御驾亲征,挥刀跃马,纵横驰骋疆场,且首战就阵斩敌兵,守成皇帝史有几例?汉武较之逊色矣!”

“也是的。”

“还有一点也是汉武无法比拟的。”

“那一点?”

“‘仁’字是汉武所无者。汉武残忍嗜杀成性,一生诛戮大臣数十、上百家,即如太子一家也不放过,这样史书才有“自诛三族”之谓。当今皇上除了诛权阉刘瑾外,可诛戮过一大臣?”

廖容摸了摸头,抓腮骚耳,想了一会儿说,“这个倒是没有。杖责倒是有。”

“对大臣杖责是有的。那只是想让大臣妥协一下,不要为难、掣肘他。结果反而落下恶名,皇上沮丧不已,也成为了他一块心病。”

“想不到做皇帝也有这么难的。那么多守旧大臣用条条框框束缚他。”廖容也摇头叹息道。

“皇上赐宴诸新晋翰林院修撰、编修、庶吉士时说了那么多,谆谆告戒,无非希望吾辈新晋翰林官员能够理解他。不要与以往的臣子一样用纲常伦理的紧箍咒戴在他头上,导致君臣关系僵化、紧张,而要与他君臣协力同心,这样才能膺惩北虏,慑服南蕃,肃清海氛,以安江山社稷,开创盛世。”

“此次如果皇上迈过了这道‘坎‘,龙体痊愈的话是否再会御驾亲征北虏?”

“应当不会。一则大臣不依不饶进谏;二则上次皇上御驾亲征虽胜,亦是险象环生,舆驾几陷,再次出征,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万一不慎,再现土木堡情势,亦非不可能,全军覆没,君主成擒,那后果不堪设想。以皇上之智,不可能不虑及之;三则皇上身体已然损伤,亦回不到生龙活虎状态,亦不可为了。”

“那皇上将如何为之呢?”

“皇上雄心未泯,将奋太祖太宗之余烈,将效法汉武,训练一支虎贲铁骑。命一杰出大将为统帅,效卫青、霍去病之行为,横扫草原,席卷大漠,犁庭扫穴,廓清胡氛,勒石铭功而还。慑于大明虎贲之威,余虏只得臣服,北方可保百年承平!”

第二天廖道南身着大明七品文官服以庶吉士的身份到翰林院开始了见习履职。

几天后,还是那一个小太监踉踉跄跄跑到廖道南面前,“廖大人,万岁爷有请!”

“好,走!”廖道南抬腿向乾清宫走去。

“不是乾清宫。”小太监急忙止住廖道南。

“是那儿?”

“豹房!”

“豹房?”

“是,大人随小的来!”,小太监出了门,廖道南跟了出来,上了院外的马匹,双骑急驰向着豹房而去。

乾清宫是一个由“祖训”、“祖制”形成的宫廷规制最为庄严的地方,在这里只能以一个“祖训”所许可的皇帝生存。每天要临朝,要接见朝臣,要有一大堆章奏文件等待核准处理。关键一点还有许多絮絮叨叨的大臣一上朝就是各种劝谏、奏章,还有的面折庭争,正德皇帝烦恼不已。

正德皇帝朱厚照为了避开烦恼,图个耳根清静,他住进了在皇城的西内太液池西南岸的豹房。

豹房并非是正德皇帝的创建,而是是贵族豢养虎豹等勐兽以供玩乐的地方,元朝时期已有此风气。正德加以扩建,筑房二百间,豹房成为一所离宫,实际上也是正德皇帝处理军国大事的公廨。

廖道南在小太监的引导下,通过戒备森严的豹房公廨,在里面的一处略显昏暗的房间见到了正德皇帝。

廖道南心里一惊,才几天不见,正德皇帝已经形销骨立,形容枯藁,面色苍白。

廖道南心里悲凉,看来皇上已病入膏肓,龙驭宾天不远了。

廖道南不由自主,“扑通”一声跪叩,“臣廖道南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廖爱卿,免礼平身!”正德皇帝勉强一笑,“人那能活一万岁?人生不过百年。朕才刚过三十岁,就得与卿永诀矣!”

“皇上春秋鼎盛,何出此言,臣诚惶诚恐!”

“不说这些了。廖爱卿,汝知道朕今天找你来所为何事?”

“小臣不知。”

正德手指引他来的小太监道,“爱卿认识此人否?”

“是宫里的公公。”

“朕问汝知道他的姓名否?”

“小臣未问,公公亦未曾告诉小臣。”

“朕现在告诉廖爱卿,他叫黄锦。朕即位初入宫,后被选派至朕叔兴王府中为世子朱厚熜伴读。朕上月才调他入宫,升为御用太监。爱卿知朕意否?”

廖道南己猜出几分,“这?”

“朕躬不豫,痊愈无望,朕无子嗣。诸藩王觊觎天位者大有人在,怕朕身后同室操戈,流血盈庭,引发内乱,为江山社稷计,不得不预先立遗诏。朕意由卿执笔!”

“皇上器重,小臣感谢不尽。只是小臣尚是庶吉士,无此资格!”廖道南为难道。

“不,朕马上提升爱卿为翰林院编修,编修职掌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起草密诏,亦是份内之事,不为僭越之举。”

“谢主隆恩!”廖道南叩谢再三。

“朕已经决定,朕一旦龙驭上宾,驾崩之时,卿即刻宣布此诏。”

“皇上,谁嗣继皇位?”

“朱厚熜!”

“小臣明白了,小臣马上起草密诏。”

“好!”正德皇帝答道。

廖道南略一思索,挥笔而就,“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绍承祖业,十有六年,有付先帝付托,惟在继统得,宗社生民有赖。叔兴王之子朱厚熜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遵奉祖宗遗训,兄终弟及之义,议于皇太后及重臣,合谋同辞,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继皇位,恭膺大统。钦此。”

正德御览后,点头称是,黄锦小翼翼地将密诏折好,放入正徳床上的一口小厘箱,锁好并将钥匙交与正徳皇帝。

“廖爱卿暂且告退,暂时居家,随时听候朕宣召!”

“小臣记住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廖道南躬身而退。

廖道南遵旨居家,一连几天,正德皇帝并未有旨召见,心稍稍放宽,或许皇上能迈过这坎。

“皇上召见!”黄锦声音响起,正在喝茶的廖道南一惊,手一抖,茶水溅了一身。

“皇上,皇上大限将至?”廖道南颤声问道。

“不消说了,快随小的来!”黄锦抓住廖道南的手就往外跑。

两人各自上马,风驰电掣赶往豹房公廨。

来到正徳皇帝居室,已经黄昏,室内烛台蜡烛摇曳,忽明忽暗,周围影影绰绰,正徳皇帝躺在龙床上,气息奄奄,气若游丝。

室内内阁首辅杨廷和、次辅梁储、吏部尚书曹元、光禄大夫兼太子少师刘忠、户部尚书蒋冕、礼部尚书毛澄及寿宁侯、太传张鹤龄围绕着龙床泣不成声地呼唤着正徳皇帝,“陛下,醒醒!”

正德皇帝仍然没有动静,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进来,坐在龙床床沿上,紧紧攥着正徳皇帝的手道,“皇儿,醒醒!”

奇迹发生了,正徳皇帝睁开眼睛,己处于弥留状态的正德皇帝说道,“太后,朕疾不可为矣。勿为朕悲,保重身体,天下事重,与阁臣审处之。朕后事留有密诏。”说到这里,正徳皇帝问道,“廖道南在否?”

“小臣在!”廖道南叩首道。

“开锁,宣读诏书!”正徳颤抖着手,摸出钥匙,廖道南起身双手捧起。

“小臣遵旨!”

正徳皇帝忽然觉得胸口憋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喘不过气来,头一歪,须臾间驾崩归天。

顿时室内诸大臣齐声号哭,哭声盈庭,张太后更是悲恸欲绝,廖道南也是恸哭失声。

“诸位且住悲声,且听遗诏!”内阁首辅杨廷和说道。

廖道南止住泪水,从小匣里取出遗诏,当场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绍承祖业,十有六年,有付先帝付托,惟在继统得,宗社生民有赖。叔兴王之子朱厚熜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遵奉祖宗遗训,兄终弟及之义,议于皇太后及重臣,合谋同辞,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继皇位,恭膺大统。钦此。”

伏地听取正徳皇帝遗诏后,首辅杨廷和擦去眼泪水,对张太后道,“太后,皇上遗诏,臣等自会奉从。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是为皇上发丧,上庙号、谥号;二是迎接嗣皇兴王之子朱厚熜入京继位,宜急不宜迟,迟则生变。”

“一切由卿作主!”张太后含泪答道。

众臣上享年三十一岁,在位十六年的正徳皇帝庙号武宗,谥号“承天达道英肃睿哲昭德显功弘文思孝毅皇帝”,后葬于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