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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恶魔对策(下)

邪教徒和半恶魔与人类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直到明月高悬于空,枪炮声和刀剑声才逐渐停息。随着战斗的逐渐结束,夏夜所特有的燥热和蝉鸣再一次笼罩于这座位于边马镇的孤岛。

小涅坐在这间长宽不过几米的杂物间中,看着正躺在床上昏睡的夏尔。蜡烛昏黄的光芒摇晃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影在石壁上。借着烛光,透过凉席也能清晰的看到诅咒在夏尔身上蔓延的情况。

溃烂的黑色似乎蔓延了她全部的右胸,一直延伸到脖颈和胸口的位置,才停下侵蚀的脚步。小涅心疼的拿掉盖在夏尔头顶用来降温的毛巾,在一旁装满凉水的水桶里重新清洗浸泡折叠好,再小心翼翼的放在夏尔的头顶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轻柔的女声说道:“唔姆唔姆,那个……打扰一下啦,嘿嘿。”

小涅看向门口,一个身高着实有些高大的女子推开一个门缝,一脸偷偷摸摸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看进来。

虽然她一直是眯眯眼,不知为何小涅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这名女性差不多有一米八五的身材,凶残的F罩杯,灿金色的卷发透露着些许雍容华贵的气息,披散在肩头。

似乎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身体部件和常人比起来都是大一号的,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脚,皆是龙爪和龙角。

脸颊末端、手臂脚部、身体绝大部分的区域都覆盖着淡淡的金色鳞片,虽不足以完全盖住鳞片下人类皮肤特有的血色,可也像是一层淡淡的薄翼覆盖在她身上。

最为显眼的则是她拖在身后的一条粗壮金龙尾巴,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女人唯独尾巴的大小是人类的尺寸。

她腰间系着一把很明显就是附魔过的优雅刺剑和一支蒸汽六轮手枪,蒸汽机关上还有些刀痕。而她的背上则挎着一面鲁特琴,镶嵌皮甲只护住了她身体最为关键的部分,说实话看起来很难有什么防御力。

她是干嘛的,是个诗人吗?小涅扫过她的鲁特琴,也迅速分辨了她身上的火枪和刺剑。

她完全像是龙的手脚和身上的鳞片是什么情况,她应该不是人类吧?难道是龙裔吗?小涅脑海中浮现起夏尔过去曾在旅途中为她讲述的曾经遍布旧大陆的各个种族的故事,其中有一次便是说起了龙裔。

他们是血液中流淌着一半甚至一多半龙血的人群,在旧大陆的各个种族都有一定数量,龙裔往往会继承来自龙族先祖的部分特征

“你是?”她迷惑的看着小涅,还是眯眯眼,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间,她恍然大悟般说道,“啊!你是不是夏尔和玛利亚的孩子!那个小名叫小涅的女孩子,全名是帕莱雅.涅墨尼斯!”

“啊咧咧?不对啊,夏尔全名是夏尔.拉斐.克劳迪亚,玛利亚全名是玛利亚.西顿,你为什么哪个人的姓都不随呢?”:身体各个部件都大一号的龙裔诗人困惑的自言自语道。

“人家……人家才不是她们的孩子啦,再说都是女孩子,怎么生小孩嘛!大笨蛋!”小涅羞红了脸,低着头大喊道。

“啊咧咧!夏尔是女孩子吗!唔,我小时候还真的一直以为她是男孩子来着。”龙裔诗人走近这个本来就很窄小的杂物间,现在房间里面显得更挤了,“对哦,小涅酱,我叫西娅.黛尔弥勒夫.爪爪.巴哈姆特.夏琳休内,叫我西娅就好了哦。”

借着蜡烛昏黄的灯光,自称是西娅的龙裔诗人立刻便看到了遍布在夏尔右胸的诅咒,一瞬之间沉默了。

小涅似乎看到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宛如真龙的金色瞳孔发着光,瞳孔里浮现出诅咒溃烂的痕迹,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股对世间所有秽恶之物的仇恨,这份狂热丝毫不比最虔诚的十字军来得弱。

不过这威严如龙的面庞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她立刻又回到了那种天然呆的无威压气场里来。

西娅,这个名字总有些来得耳熟。小涅思索着,似乎自己确实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西娅!西娅不就是最近在帝国境内名声大噪的新星歌手吗!小涅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大不知道多少倍的龙裔诗人,此时西娅正在仔细检查夏尔的伤口和诅咒的情况,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涅这边的眼神。

半龙人的诗人,歌声中蕴含着安慰人心魔力的歌手,拒绝了十几名贵族的求婚,高傲的金龙歌手——西娅。

“唔,快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是和我们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个冲在所有人最前面保护所有人的大姐头。”:西娅说道,她对这诅咒也没有一点办法,只好重新为夏尔盖上被子,站在夏尔床头。

“没想到时隔如此之久的相逢却会以这种方式相见,真是人过境迁世事无常啊,夏尔大姐。”

一滴眼泪突然从龙裔诗人布满金龙鳞片的脸颊末端滑落,她似乎也为自己的突然流泪感到些许的惊讶,她拭去眼泪,优雅美丽而又高贵的脸颊上泛起一丝微笑:“看来我也有点小时候的爱哭鬼的影子呢,真是的,不早就说好再也不轻易流泪了。”

“西娅姐姐和夏尔姐姐,自小就认识了吗?”小涅疑惑地问道。

“唔姆,没错哟,小涅,我们三人,还有一位精灵女孩从小便是玩伴了,直到我们的居住的村庄被恶魔摧毁,大家才四散四方,没想到今日却以这种方式再一次聚首。”

精灵女孩?说道这里,小涅不由得想起之前奥恩所说的,那个边马城手持巨镰身披黑袍独自一人对抗邪教的精灵女子,莫非和西娅口中所述的是一个人?

小涅听到西娅提起她和玛利亚还有夏尔过去的家乡也都是被恶魔所摧毁的时候,她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母亲最后狰狞扭曲失去人性的脸,压抑已久的悲伤一股脑的从心底涌出来。

“可是,越是和恶魔对抗,我越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弱小,正义和希望在面对如此强大的邪恶时就像是风中残烛般脆弱不堪,甚至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人类都选择舍弃灵魂,成为这股强大邪恶的马前卒。”

眼泪从小涅的眼角滴落:“我们真的有办法赢下来吗?西娅姐姐,现在强大的夏尔姐姐也倒下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世界上没有她对付不了的敌人呢。”

这段艰苦时日以来,小涅作为一个前贵族大小姐,经历了太多人世中最为残酷的景象。

双手自第一次杀害智慧生物以来便已染满了鲜血,还有只是身躯便足以给予普通人恐惧的上位恶魔,数不清数量的那些失去灵魂并化为行尸走肉的人类,被摧毁殆尽的城镇,还有在这乱世夹缝中求生的旅人。

仿佛只是几天的时间,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世界就化为了彻头彻尾的炼狱,现在正坐在一个孤岛不超过十平米的狭隘房间中,看着逐渐被自己视为家人,强大而温柔的夏尔姐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眼泪顺着小涅的脸颊流下,化为一条蜿蜒的小溪,西娅温柔的从盔甲内衬里拿出一块叠着方方正正的丝质手绢,替小涅拭去泪水。

“哼哼,对不起,西娅呢是个大笨蛋,每到关键时刻就想不出该说什么话了,可我现在有一些东西想给小涅看,接下来能稍微占用小涅一会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