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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11.1.11.111.1

两人笑闹了一阵,等苏雅头发干了, 韩东晖就扶她躺下, 要她休息。虽然伤口表层已经结疤, 但内层还没有长实, 而且苏雅也失血过多,经常感到困乏没精神,韩东晖扶她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她睡熟,韩东晖才摄手摄脚的走出来,对刘秀珍道:“妈,苏雅睡着了, 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她要是醒了, 你先照顾她, 我马上就回来。”

刘秀珍一边哄着韩乐,一边回答:“哎,你去吧,有我在呐, 放心。”

韩乐小,还没有母乳吃,晚上要起来冲奶粉,韩晓霞和刘秀珍一起照顾,晚上要起来好几回,都睡不好, 这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却歪倒在靠背上睡着了。

韩东晖回房间给她拿了被子盖上,才出门去了,造船厂有锅炉房送的暖气,房间里很暖和,但从温暖的房间里骤然出来,会觉得更冷。

韩东晖拉紧了大衣,径直去了招待所,韩志却不在,只有王瑛一人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听见有人敲门,便起身过去开了门,看见是韩东晖,便板着脸走回去继续坐在床头看电视。

韩东晖走到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笑道:“妈,还生气呐。”

王瑛撇嘴:“我那敢生气啊,我要是敢生气,你岳母和媳妇还不吃了我。”

“妈,你别这么说,其实我岳母人挺好的,就是这回苏雅生孩子的时候有点危险,才会大失常态,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她也是太担心苏雅。”

王瑛回头看着他道:“要只是这事,我也不生气,当时我是突然见到你,有点激动没能控制好情绪。但我也真没想到苏雅会出这么大的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她们娘两要是为了这个摆脸色,那我也就认了。

可是我的大孙女出生了,我连抱一下都不行,人家生孩子都是婆婆伺候的。这轮到我,好吗,给打到了四十里外,我一靠近,苏雅她妈那紧张的样子,好似我会害自己的孙女似的。”

韩东晖拍着她的肩膀笑:“妈,这别人求不来的福气,你倒不高兴了。你年纪大了,带孩子的确太劳累,有我岳母和晓霞在,不用你操心多好。”

“可是你没看见,你岳母那副防贼的样子,就算我心眼再坏,我还能去害自己的儿媳妇,能去害自己的宝贝孙女。”

“没有,我岳母只是怕累着你。”

王瑛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你就知道偏心你媳妇,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想和你多呆几天,我早回嵻西村了,才不在这里看她的脸色呐。”

韩东晖嘻嘻的笑:“那有,妈你和苏雅,还有韩乐在我心中一样重要。”

“就你嘴甜。”母子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王瑛才猛然想起:“那你这次回来还去那个什么国吗?”

“我本来是申请回国不再去了,可是我到美国留学深造,国家有补助,造船厂也大力支持,学费也是造船厂支付的,他们只批准了我一个月的假期,所以假期期满后,我还要去美国的。”

听说韩东晖还要走,王瑛哪里还忍心再埋怨他,拉住他的手臂嘱咐他自己一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韩东晖则求她在造船厂多住一段时间,因为苏雅在坐月子,韩东晖的假期也所剩无几,新年的时候,肯定不能再回老家。

王瑛有些为难的皱眉道:“这距离新年也没几天了,你爹催着要赶紧回去。”

韩东晖四下看了看:“我爹呐。”

“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中午都没回来。”

韩东晖跑到招待所看望自己的父母,韩志却去了他们家,他一大早出去买了很多年货,有白菜萝卜,还有粉条,大肉,鱼,鸡,还有点心,还买了整整一箱奶粉。

吭吭哧哧的搬上了楼,韩晓霞看见她,大惊失色,慌忙把东西接过来,急道:“爹,你怎么能干这样的重活呐。”

韩志当兵时多次受伤,身体里还残存有炸弹碎片,不能干重体力活。此时背了这么多东西上楼,把韩晓霞吓的不轻,再不肯让他干,就自己跑到了楼下,一趟一趟的往楼上搬。

这么大的动静,把苏雅也惊醒了,出来一看,堆了半屋子的年货,也有些惊讶。她也是知道韩志的情况,在家时,王瑛和韩国锋都不许他干活,这次却去买了这么多东西。

苏雅不禁担心的道:“爹,这些我们自己会去买,怎么能劳动你,要是把你累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韩志满不在乎的笑道:“没事,我这把老骨头结实着呐,就你妈和东晖他们整天草木皆兵的,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干,生生的都把我憋出病来。你的身子不好,东晖又这么忙,你妈和晓霞要照顾孩子,整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这点小事那能还让你们操心。”

刘秀珍把韩乐哄睡了,这会亲自跑去给韩志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他的面前道:“老哥哥,还是当心一点的好,孩子们也是担心你。”

韩志哈哈笑道:“我也没出啥力,是卖菜的师傅给我送回来的。”

韩志买的东西很多,有肉有菜还有点心奶粉,苏雅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恐怕要几百块,就回屋去拿了三百块钱,要给韩志。

韩志挥手拒绝:“我是你爹,给你们买点东西还要钱呐。”

“可是这么多……”

韩志祖辈好几代都是农民,一贯勤俭节约,平时省吃俭用的,不舍得花钱。这时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苏雅怕王瑛再因此和韩志闹脾气,坚持要给。

韩志推了回去:“你别担心,这些钱就是你婆婆给的,她心里过意不去,但她的脾气你也知道,死犟死犟的,不好意思当面来给你们道歉,所以就让我买了东西过来。”

刘秀珍忙着和亲家客气,但苏雅却是心知肚明,王瑛是那种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做错的主。她是绝不会主动承认错误,而且这东西要真是她让买的,那她肯定不会放心让韩志一个人去。

苏雅虽然明白,但也不想辜负韩志这番苦心,就把钱收了回去:“那就谢谢爹,谢谢婆婆了。”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他说完,又面对刘秀珍道:“大妹子,这离新年没几天了,我们家距离远,就先回去了,苏雅和韩乐这里就劳烦你多费心了,我代表老韩家在这里谢谢你了。”韩志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站立起来,对着刘秀珍深深地鞠躬。

吓的刘秀珍慌忙闪开:“亲家,你这是干啥,你刚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快……苏雅,快拉着你爹。”

苏雅上前扶韩志起身:“爹,那晚上叫婆婆一起过来吃饭吧。”

“不了,天怪冷的,就不来回跑了。”说着,又嘱咐了韩晓霞几句,要她好好照顾苏雅和韩乐,就告别离开了。

第二天,韩志他们就要回去,苏雅还没满月,不能见风,自然不能去送。韩东晖就去借了车,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庆华。

王瑛拉着韩东晖的手依依不舍,韩志脸色也比较沉重,过了年,韩东晖马上就要去美国,再相见又要两年后了,怎不叫人感伤。

但韩志也强忍着离别之情,嘱咐了韩东晖几句,就当先上了车,王瑛更舍不得,可是也无可奈何,班车马上就要启动了,她也只得松开了韩东晖的手,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

韩东晖一直等到班车远去,才驱车回到了造船厂,造船厂里有暖气,冬天还不是很难熬,在房间里穿一件毛衣就行,不用穿棉袄,很适合苏雅坐月子。

刘秀珍不放心苏雅,新年的时候也没回去,就留下和他们一起过年。她生怕苏雅吃不饱,一天做了五六顿饭,可苏雅产后为了重塑体型,控制着饭量。

于是家里出现了一种奇景,身为婴儿的韩乐乖乖的,刘秀珍反而追着苏雅,哄着劝着要她吃饭。苏雅无奈的求救,可是她们母女斗法,韩东晖兄妹哪里敢上去搀和,都视而不见。

苏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韩东晖的时间也比较紧迫,而且也将近新年,他们并没有待客的准备,可是有些关系近的,还是过来送米面。

郭厂长和爱人,还有孟伟他们都过来了给他们庆祝,后来连高立民和高琳也来了。

高琳还把她儿子小的时候,穿的衣服拿了一些过来,新生的婴儿为了好养活,都是要多收集几家孩子的旧衣服来穿着消灾。苏雅不信这一套,也担心旧衣服不干净,经常和要讲老理的刘秀珍争执。

不过高琳拿来的衣服都很干净,还买了很多新的,苏雅就收下了。韩东晖陪着高立民在客厅里说话,苏雅就带高琳进了卧室看韩乐。

韩乐大了些,苏雅怀孕的时候吃的好,营养均衡,韩乐生下来足有八斤多。出生以后,刘秀珍照顾的也好,吃的胖乎乎的,圆圆的小脸白净好看,大大的眼睛圆溜溜,水灵灵的好似宝石般晶莹剔透,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和高琳。

高琳生了一个男孩,比较淘,整天的闹人,见韩乐这么乖巧很是喜欢,就抱着她哄。

开始韩东晖不敢告诉苏雅真相,后来她身体稳定好了些,韩东晖还是给她说了实情,那么多人在她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让苏雅很是感激。

而高琳也给她献血,苏雅很感动,此时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苏雅就开口道:“高琳,谢谢你。”

虽然苏雅没有说明,但高琳也能听出她是为了什么给自己道谢,便淡淡笑道:“这是我欠韩东晖的,就算是我还给他了,”

苏雅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她,高琳看到她困惑的表情也有些意外:“他没有告诉你当年的事。”

苏雅摇头,高琳怆然失笑:“谢谢韩东晖了,谢谢他还给我留着脸面。”

虽然隐约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很多事,但苏雅尊重韩东晖的选择,也尊重高琳的隐私。即便因为高琳,他们分开了三年的时间才能走到一起,但苏雅也从来没有追问过。

因为她能敏锐的感觉出,他们之间的纠葛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那场地震,那场让高师母丧命的地震,肯定有着什么内幕。

韩东晖因为有什么苦衷,所以没有告诉她,苏雅也从来不问,此时就微微笑道:“不管发生过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既然韩东晖从来都不说,甚至都没告诉我,那证明他已经原谅你了,你就放下吧,好好的生活。”

高琳叹息:“苏雅,以前我不明白,韩东晖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我现在明白了。不管换了任何女人,恐怕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何况当年我还害得你离开了造船厂,可这样大的事你也没有追究,你……的确值得他喜欢。”

苏雅微笑:“即便我们是夫妻,可也有彼此的隐私,有各自的追求,我们应该互相尊重。”

“好吧,以前输给你,我还有些不服气,现在哎……”高琳无奈的摊手。

苏雅失笑,韩乐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也跟着傻乐,她还不能笑出声,只是裂着小嘴扯出一丝笑容,分外可爱。惹得高琳更加的喜欢,就把自己生产后的心得一一告诉苏雅,让她注意。

高立民和韩东晖先聊了两句孩子的事,接着就拐到了工作上,高立民还问了一些他在国外学习的事,点拨了一些需要着重学习的方向,说了一会话,就和高琳告辞而去了。

年二十八的时候,苏晨他们关了饭店,兄弟两个还带着苏宝一起来看望他们。苏宝看见了韩乐,喜欢的什么似的,伸着两条小胳膊就要去抱,可是韩乐胖乎乎的很重,她抱不动,就倒在苏雅的大床上,和妹妹玩耍。

虽然有了亲生女儿,但苏雅还是很疼爱苏宝,不但给她发了压岁钱,还让韩晓霞去给她买新衣服。韩晓霞跟着苏娥卖了一段衣服,眼光和品味也稍稍提高了些,虽然买的衣服还是有些差强人意,但相比已经很不错了。

苏晨兄弟两个在县城里,也给他们买了很多年货,还有唐磊在量贩里也选了一些吃的,让他们捎了过来,加上韩志买的,他们屋里的年货堆了一大堆,足够他们吃到出正月了。

新年的时候,苏雅带着韩乐玩,刘秀珍他们三个剁馅包饺子,苏雅喜欢吃莲菜大肉馅的,韩晓霞喜欢纯肉馅的,只放了一点葱姜。

韩东晖则喜欢素馅的,刘秀珍不厌其烦的和了好几种馅料,年三十晚上煮了,各吃各的,她则跟着韩东晖吃了素馅的饺子。鸡蛋韭菜还有芹菜蘑菇什么的切在一起,不禁颜色好看也好吃,惹得苏雅和韩晓霞两人眼馋,也去夹着吃。

晚上苏雅早早睡了,刘秀珍和韩晓霞却精神很好,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一边看一边说笑。

韩东晖则抱着韩乐,陪着苏雅一早就休息了。房间里有暖气不冷,何况是在被窝里,就把韩乐的小衣服脱了个干净。浑身肉乎乎的韩乐躺在父母中间,搬着自己的小脚丫玩耍。

因为是大年三十,天色刚黑,那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没断过。开始韩乐还有些害怕,但听的多了也就好了,何况父母都在身边,她就不再害怕。转着小脑袋一会看看苏雅,一会再扭头看看韩东晖,不住的裂着小嘴笑。

韩东晖在韩乐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又在苏雅的额头上也亲了一下,喟叹道:“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

一个苏雅就够他牵肠挂肚的,现在又多了一个韩乐,他还没走,心里就已经很是不舍,他无法想象,离开她们两年,独自一人在美国该怎么熬过这么长的时间。

苏雅和他相对躺着,闻言笑道:“你出国要好好的学习,学了一身的本事,回来带着造船厂发展,还要赚钱养活老婆孩子。”

韩东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笑道:“嗯,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苏雅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我相信你,我……会等着你的,我和乐乐都等着你回来。”

韩东晖不由叹息,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她们两个都揽住,窗外寒风呼啸,鞭炮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

室内却是温暖如春,响着春晚激动人心的旋律,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静静地相互依偎着,直到沉沉睡去。

苏雅睡的沉,连半夜刘秀珍把韩乐抱走去喂奶粉都不知道,第二天起床也晚。她本来就爱睡懒觉,可是平时太忙,那有时间。

后来她怀孕以后,就恢复自己的坏习惯,有时候竟然能一觉睡到下午。生产以后也很能睡,此时醒来已经快中午了,要不是外面有饭早的人家开始放炮,不知她还要睡多久。

苏雅起身走出去的时候,韩东晖他们都在客厅,刘秀珍抱着韩乐调笑道:“乐乐,看看你妈这个懒虫,还没有我们乐乐起的早。”

苏雅嘿嘿的笑,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就跑到客厅坐下等着吃饭。韩东晖三人的厨艺都是半斤八两,就一个人做两道拿手菜,新年的午饭做的还算丰盛。

但刘秀珍依循着老规矩,不让苏雅吃什么太油腻的东西,还不能吃酱油,不能吃这,不能吃那。几人大鱼大肉的吃着,苏雅只能吃自己鸡蛋葱花的清汤挂面,她伸出筷子想要偷偷夹块鸡肉吃,也被刘秀珍把筷子拨开了。

韩晓霞见状就把苏雅的鸡汤热了给她吃,三黄鸡放了蜂蜜,又甜又香,苏雅根本吃不下去,只把两个鸡腿吃了,别的就不肯吃了。

但刘秀珍却非说这是大补,逼着苏雅喝,苏雅愁眉苦脸的喝着鸡汤,惹得韩东晖心疼不已,但也拗不过刘秀珍,只能爱莫能助的看着苏雅。

日子就这样快乐并痛的流淌着,过了初五,韩东晖就要启程了。他一大早就要走,苏雅还没醒,韩东晖俯身在苏雅的脸上亲了好几下,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韩乐倒早就起床了,刘秀珍抱着她送韩东晖,韩东晖把韩乐接过去抱在自己怀里,脸庞挨着她的小脸好久都舍不得放下。

刘秀珍眼眶微热:“你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和晓霞,还有小浩,都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两个,你别担心。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就好好的学,以后回来了,就有能力给她们娘两遮风挡雨。”

韩东晖含泪把韩乐交还到刘秀珍的怀里,低声哽咽道:“谢谢妈,让您受劳了。”

刘秀珍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他赶紧启程,楼下孟飞已经按了好几次喇叭了,连一向懒散的韩晓霞也早早起床了。

刘秀珍抱着韩乐不能出门,韩晓霞就拎着东西送他下楼,韩东晖刚刚打开家门走出去。

韩乐好似感觉到父亲要离开似的,哇哇大哭起来,韩乐乖巧可爱,平时只要吃饱喝足,基本不怎么哭闹,此时却是哭的撕心裂肺的。

韩东晖简直忍不住想要回头,他僵立在楼梯处,宽阔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半晌才握紧了双手继续向前走。他走的很快,好像怕自己走的慢些,就会忍不住掉头回去,再也不肯离开。

下了楼,韩东晖就大步走到孟飞开的车边,上车就催促他快走,可是车已经开出了很远,韩东晖似乎还能听见韩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