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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终止妊娠

“妈……我是为了救你……妈……”我被妈妈掐着脖子举起来,双脚离地悬空,呼吸困难地挣扎地说。

“不……你胡说,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你嫉妒他的存在,现在可让你逮着机会杀死他了!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妈妈加大力道,锁紧我的喉咙。

“妈……我没…有……我……”我无法呼吸,说不出话来,最后喉咙被她生生掐断,一命呜呼。

手术室里的场景暗了下来,一切都归于平静和黑暗。刚才看到的画面历历在目,窒息感犹在,我心有余悸地急促呼吸着。是幻觉吗?还是我的预知……

“你是病人家属吗?”突然,医院走廊恢复光亮,我被一个声音叫醒,转脸一看,是个带着口罩的女护士。

“是……我是……”我的眩晕感仍在,迷迷糊糊地回答。

“恭喜啊,是个男孩。”她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婴儿,她把婴儿递到我怀里。

“这是谁的孩子……”我疑惑不解地问,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你弟弟啊。”护士微笑着回答。

“我弟弟?怎么可能?我妈妈呢?”我慌了,直觉告诉我她在开玩笑,但仍十分害怕地问。

“喏,她在那边。”护士指了指手术室方向。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担架车被推了出来,白色的床单和罩布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红。担架车推过我面前,上面躺着的人确实是我的妈妈,她安详地闭着眼睛,面色凄白,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妈……妈!妈!”我全身颤抖起来,大叫着扑向担架车,害怕得松开了手,怀里的婴儿摔落在地上,烂成了一滩稀泥。

“妈……妈……不要走!你不要走!呜呜呜呜……妈!”我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希望能唤醒我的妈妈,希望她能再睁开眼睛看我。

可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摇晃她,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再也不会对我做出任何反应。

“妈……妈……呜呜呜呜……”我哭得天昏地暗,呼吸困难,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知道哭,无止境地哭……

“桃子……桃子……”朦胧间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是谁在叫我?张思睿吗?他来了?

“桃子……陶桃!!醒醒啊,陶桃!”张思睿的声音越发清楚,越大大声,近在咫尺。

“陶桃!你醒醒啊!”我眼前的天昏地暗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崩塌起来,马赛克般不清晰的画面一块一块剥落,张思睿出现在我眼前。是他在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我。

“张思睿……”我看到张思睿,混沌地喊了他一声,眼泪仍在哗哗往外流,“我妈她……我妈她要死了……呜呜呜呜……”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妈妈为了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杀了我,或是妈妈因为产下婴儿而大出血死亡,都是幻觉。

不,妈妈杀了我或许是幻觉。但,她为了保护腹中胎儿,强硬产子,导致大出血而死亡……这是不是我对她死因的预知呢?

我紧紧抓着张思睿的胳膊,紧张害怕地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就要没有妈妈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陪着你,桃子,哭吧。”张思睿伸手抚着我的头,任凭我抓着他的手哭诉。他没有问我医生怎么说,为什么妈妈会死,毕竟他知道我是通过预知的能力看到的妈妈的死亡,他相信我的能力,明白这已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

真的无法改变了吗……我绝望且丧气地想着,哭成泪人。妈妈真的是因为非要生孩子而死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把孩子拿掉,是不是就可以救妈妈了呢?

不不不,倒计时数字不会消失,就算拿掉了孩子妈妈还是会因为其他原因而死。我为我萌生的想要拿掉妈妈肚子里的孩子的想法而羞愧,妈妈拼了命想保住的孩子,我怎么能想杀了他……

“徐乔凤家属是谁?”我正想着,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这次是真的,从手术室里走出一个戴口罩的医生问到。徐乔凤是我妈妈的名字。

“我!”我听到召唤,慌乱地松开张思睿的胳膊转身。

“我是徐乔凤的主治医生王海,你是她的什么人?”王医生上下打量着我。

“我是她女儿!医生,我妈怎么样了?”我着急上火地问。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病人还没恢复意识。她的血压过高,随时有可能发生血管内溶血,导致大出血,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着想,通常这种情况下我们都会建议终止妊娠……”

“终止妊娠……”

“是的,之前孕期五个月左右时她来做检查时就查出了妊娠高血压,当时我们就已经告知过她风险,建议她终止妊娠的,可是她并不接纳我们的建议,坚持要继续把孩子生下来……”

五个月时就已经查出来了?!我心里一惊,已经没有再继续听王医生说下去。所以,如果五个月时妈妈就接受医生的建议终止妊娠的话,不就可以免于这次死亡了吗?可妈妈却固执己见,非要生下这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还有张叔叔,我那继父,他一定是知道妈妈查出了妊娠高血压的,为什么他不劝妈妈放弃这个孩子。难道是他逼迫妈妈的?还是说他也劝不了妈妈?

应该是后者吧?我想到刚才妈妈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她紧紧抓着我的手,气若游丝地求我不要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多么害怕失去这个孩子啊!她和张叔叔爱情的结晶,他们俩生命的延续,为此,她就可以不管不顾自己的生命了吗?她可有曾想过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我呢?我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吗?

都是那个孩子惹的祸,是他给妈妈带来了灾难,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妈妈就不会面临明早的死亡!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是害死妈妈的根本原因。

不行,我不能让他害死妈妈!如果他和妈妈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那毫无疑问,我肯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让妈妈活着。可是……妈妈头上的倒计时数字已然存在,她真的能逃过一劫吗?

如果命中注定妈妈必死无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要结束我那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的生命呢?

我咬着手指,举棋不定地思虑着。

“……总之,病人现在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等她醒来你们再商量是否采纳我的建议吧。”王医生中间说了什么我完全都没听到,我只听到他收尾的这句话。

“医生!”我喊到,声音微颤,但却带着坚毅和决绝,“终止妊娠的话,妈妈就没事了吗?”

“嗯?”王医生很意外我会这么问,顿了一下,“呃,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现在就终止妊娠,你妈妈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之后慢慢调养恢复健康就行……”

“那就拿掉孩子吧,拜托了,医生!”我坚定不移地向王医生鞠躬请求着。

“我很理解你不想让你妈妈冒险的心情。但我们没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去留,还是等你妈妈醒来,你们家属跟她商量再做最后决定吧。”

“不……”我想立刻否定他的说法,但我还是婉转了一下问:“我妈妈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我也不确定。总之她现在的生命体征都很正常,你不用担心……”

“拿掉孩子的手术需要多久?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我妈妈能醒吗?如果她醒不来,你们现在就把孩子给拿掉吧!”我听到他说不确定,立刻急了,迫切地对他说。

“明早七点之前?为什么要定在这个时间点?”王医生不解地问。

我是预估半小时内就能拿掉孩子才定的七点,虽然不知道拿掉孩子能不能让妈妈免于死亡,但如果不在七点半之前尝试一下,是没办法知道有没有效的。

“你别问那么多了,医生,要不你现在就给妈妈做手术,拿掉孩子吧!”我还是担心明天一大清早突发状况,王医生不一定能赶过来在七点之前做手术,再次提出让他现在就给妈妈做引产或是剖宫产手术。

“孩子,我说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是她女儿,她现在昏迷不醒,我不能替她做这个决定吗?”

王医生摇摇头,“你爸爸呢?他可以签字做决定。”

“我爸早死了!”我知道他问的是妈妈的现任老公,我的继父,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生爸爸。但我忍不住气冲冲地怼了这句。

“嗯?那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王医生不可思议地问。

“是我继父的。他有权利决定孩子去留是吧?你稍等,我给他打个电话。”我憋着一股气说到。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张叔叔才是妈妈最亲的人。我没有资格做的事,只有他才能做。

我掏出手机来,翻找出张叔叔的电话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手机通了却没人接听,响到自动挂断。我又重拨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妈妈只说他出国开研讨会去了,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国家,住的哪家酒店。除了他的手机号码,我根本不知道还能通过什么方式来联系他。

现在下午四点半,他所在的国家现在几点?他已经睡了吗?

我急躁地甩手跺脚,反复拨打着张叔叔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听到机械的女声说对方无应答,内心慌乱不堪。

“孩子,也不急于这一时吧,你冷静点,你妈妈现在没什么大碍。等她醒来再……”王医生看我急躁的模样,开口打算劝我。

“她醒不过来了,明早七点半她就会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害死她!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替她做这个决定吗?!她会死,还有十多个小时她就要死了,为什么我不能替她做这个决定?你们这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啊!”我暴躁且愤怒地咆哮出声,急得飙出了眼泪。

“明早七点半她会死?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呢?你妈妈现在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不……不……我妈妈她一定会死,相信我,医生,只能尝试看看拿掉孩子能不能救她了。我求你,医生,赶快拿掉孩子吧!”我愤怒的咆哮变成苦苦的哀求。

“你疯了吧?说什么胡话呢!”王医生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不想再跟我解释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手术室的门又打开了,冲出来一个戴口罩的女护士,急冲冲地喊着:“王大夫,病人血压突然飙升,子痫状况再次出现,心肺功能骤停,伴有急性肾衰的症状,血管内也出现溶血状况!”

“怎么回事?!那么突然!”王医生连忙转回身又往手术室走去。

我听到了护士的话,知道妈妈又突发状况了,冲上前拉住王医生的手,用恳切的目光盯着他。

“你拉着我干什么?我现在要去救你妈妈,别耽搁了她的救治时间,快放手!”王医生冲我吼到,欲甩开我的手。

我死死拉着他的手不放,目光透出肃杀的坚定,“再危急也不会现在立马就死掉的,医生,是你在耽搁救我妈妈的时间,除了拿掉孩子试试,你没有别的办法救她。求求你,进去直接拿掉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吧!”

“你……”王医生对我的坚持感到无语,对我的态度更是咋舌。他用另一只手掰开我的紧抓着他的手,无奈地指着我,“你,继续联系你的继父。放心,情况真危急到生死攸关的地步,我不会坐视不理的。”说完,他和护士走进了手术室。

看着手术室的门关闭的那一瞬间,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浑身瘫软地倚靠在张思睿怀里,方才的气势全都没了。害怕,我十分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比我被袁海霞绑走身陷险境还要害怕。

“桃子,你还好吧?”张思睿担心地问。我想他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只能问我好不好。

现在这情况,我怎么可能会好……

我没有回答他,抖着手掏出手机,听从王医生的话,再度给张叔叔拨打电话。

我相信王医生说的,如果情况十分危急,他会给妈妈做引产或剖宫产的。但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先联系到张叔叔。站在医院的立场考虑,如果没有病人家属的签字同意便做手术拿掉了孩子,那么医院方极有可能会担上病人对其谋杀婴孩的指控的风险。

我倒是可以理解医院这一点,所以说,让我签字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联系到张叔叔不可?

又再打了好几次电话,张叔叔仍是没有接听。

已不知是第几次了,电话再次被挂断。我准备再拨过去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戴口罩的女护士走出来,冲我喊:“徐乔凤家属!”

我连忙收起手机,跑过去。

她问:“联系到你父亲了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我知道她指的是张叔叔,但此时我没有再和她较真。

她上下打量着我,“你是徐乔凤的……?”

“我是她女儿。”我抢过话回答。

“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