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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难以启齿的柔弱

周星星是个北方人,对于雪景见怪不怪,但是他的大学是在人杰地灵的小桥流水江南。他的舍友全都不是南方人,看到雪很容易成二哈,你想想家里有一只二哈,是乐趣,养五只二哈,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傻的,嗯,每到冬天,周星星都有这种想法。

江南的雪,轻涵若素,嫣宁空灵。一种落地寂无声、空谷相映雪的自然端庄、秀气静美。

“星星,你们北方下雪也是这样吗?”周空空和周星星并肩站在窗前看着鹅毛飞雪。

“啊啊啊啊啊啊啊。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雪啊……”

吴一穹这只号称来自西伯利亚的雪橇犬,在南方窗前看到雪兴奋不已。一会跳到正坐着看书的周渐床边大声宣说下雪了,一会拿钻到每扇窗前画个爱心。

“北方的雪啊,听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吧,北方的雪就是这么霸气,片片鹅毛落下,顷刻之间,目光所及,都是那纯洁的白色,厚达膝盖更是常有的事。”无视脱缰的二哈,周星星自豪的说,还真有点想念北方的雪天了。

“哟,要拽文化素养呀,行,听过一句诗吗?——盐飞乱碟舞,花落飘粉妆。我们南方的雪温婉如玉,一如我们枕水江南清风摆渡之素衣女子,天生丽质,明眸善睐。你看看这迎风细雪,梨白卷帘,莹润轻嫣,如花美眷,诶你干嘛抢我的手机,还给我呀,”吴一穹一把将正认真朗读百度的刘二白的手机抢过去。

“谁让你装逼啊,”吴一穹拿着手机左右晃动说,“有本事过来抢啊。”说完脚底抹油般溜出去了,

“你给我站住,”刘二白也紧跟其后跑出去了,

“他俩真的是一对欢喜冤家呀,星星你说,要是吴一穹是个女的,我还真觉得他俩能成你觉得呢?你看看,吴一穹,刘二白,一穷二白,说不定还能是一对同甘共苦的患难夫妻呢。”周空空摸摸下巴,饶有其事的说。

“这个……”周星星刚想接过这茬,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胡说八道。”平时在寝室闷不做声的周渐倏然出声否定。“这么说,你和星星也是一对,”随即拿着书,裹着大衣出门去了,

“我……”这句话直接噎的周空空吐不出一个字来,过了好一会,周空空才憋出一句话,挠挠头不解说道,“周渐今天吃错药了吗?他可是从来不参与话题的呀,”

“可能,可能刚刚我们太吵了,吵到他看书了吧,别想太多了,看雪看雪……”脸上笑嘻嘻,周星星内心的某个想法越发坚定。

雪越下越大,接连几天的昨天,寝室里除了周星星一个外地人,周渐无家可归,其他人都回去陪父母迎接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天。

傍晚的雪天,原本灰暗的天空竟渐次变白,落雪为水的大片大片雪花竟不再融化,一层层开始在地上积,偶有三个行人撑起油布伞小心翼翼的慢步走。

“那,喝一杯热茶暖暖身。” 凝神窗外的周渐浑然不知周星星站在身后。

“噢,谢谢。”接过周星星手中的茗茶,脸上依然如故不起一丝波澜。

“不用,”周星星也陪着周渐站在窗前凝望飞舞的雪花。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梦见八千里的雪,落在你的肩头,长夜过去了一半,杯里的水凉成冰碴,月光入侵屋檐的阶,一层一层抹上冰冷的釉色。”过了好久好久,周星星都感觉不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呼吸了,周渐突然说出周星星写给院花的情话,好吧,他们院就他们一个班20多个人,就2个女生,还有一颗白菜被外院的猪给拱了。

“天风起于青萍之末的祭台,我敲着梆子声——砰砰,砰砰,砰砰。欲叩开你紧闭的心门。”

周星星把剩下的部分背出来,“那时候你把后面的写出来,我差点不想给院花送过去了,这写的也太美了点,一点都不像理工科男的文笔,一穹还调侃说你是有故事的男同学呢。”说到一穹,周星星还特别用眼神注视周渐神情变化。

果不其然,说到这个名字,曾经煮尽整条海洋的盐也无法融化开的冰山脸,眼里瞬间琉璃清明,心如花开。

“他尽会胡说。”周渐用手搓搓杯身,

“确实,他是我们的开心果,也是我们的小太阳,”周星星点头表示赞同。“我还记得,去年的冬天,是我这一生最孤独无依的时候,是你还有一穹陪着我熬过来的。那时候,我就说过,你们是我最好的兄弟。无论这个世界对你有多大的恶意,我都替你挡住。”

“胡说,哪有什么恶意。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别再出现那样的事儿就好了。”周渐拍拍周星星的后背,转身准备回到床上。

“啊渐,”周星星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什么难(以启齿),过的事想和我说?”

“嗯?”周渐推推眼镜,表示不理解,“什么难过的事?”

“例如,像是当时我说不出来的事儿一样,不被世俗所理解的、或者生活为我们每个人都留下的疤痕,还有像是……”周星星说的语无伦次,他怕自己知道太多对于周渐来说是伤害或者羞辱,又怕自己假装不知道,他会憋着难受,这个群体,注定比我们平常人承受更多的压力和负担。

“星星,我不想说。”周渐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不喜欢那个小破城市,也看不上诡异的破镇子,但我还是很舍不得那里,那个城市,那个车站牌,因为他在那儿,把我挑出来的。”

“人生有很多时刻,我们突然决定,改变河道的走向,在这里转一个弯。这个时刻,你可能刚刚从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淋着雨往家里奔跑;你可能不知怎么就和朋友喝酒到凌晨,告别走散,在立交桥上看见了车流和日出;你可能正在见证一遍不属于自己的离别等等等等。”背向周星星,却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总之,就有这么一些时刻,我们就决定生活不能再这样了,要改变,要让荒芜的世界长出一片绿叶要尊重自己,要让自己不辜负此生,要让曾经的绝望,不要再出现在以后的生命里,而他,是我的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