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追究个几千年的事吗……
陪不断说胡话的大长老喝道后半夜，她还像个醉鬼唠叨个不停，可是眼神却透亮清明。从蛇女内乱争权一直到如今的暗流汹涌，尤其是另外两个两家伙的不对盘。
我当下扔下她一个人抱着樱花树树干睡，自己去后山转悠。
当务之急不是和angle这个变态诡异的组织直面对上，而是完成我美人师傅的心愿，何况我亏钱他的说都说不清了。不过要找到欧阳煦，我是没本事了，只能让无面鬼去。
无面鬼这家伙性子太冷，除了桃夭能分去他的一点注意力，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入他的法眼。
我没有鬼身，不能化作桃夭的形态去让他迷离，那就要找个得趣的女鬼。我们蛇头山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各种各样的鬼怪，冤魂都喜欢在树木繁多的森林里穿梭，后山最合适。
而且欧阳煦的墓滋养了这么多阴气，周围没有鬼，那就是个笑话。
拿上半熟的糯米，点上龙涎香，刺破手指挤了点我的血出来，我慢悠悠地爬山去。一路上，小鬼新鬼见了我都偷偷躲在一边垂涎又畏惧地看，厉鬼和幽魂看见我都有些恼怒但没出手害我。
快到山顶，那阵带着黑雾的阴风都要将我掀翻，我扒拉着山壁上的草慢慢挪上去，龙涎香已经烧了大半，我这才见了几个大鬼，至少能一路畅通去阴间找到鬼殿去的。
他们慢悠悠在我面前落下，我最为看重其中那只画皮鬼，一张娇嫩到能滴血的脸精致又优雅，身上那股子冷漠残酷的气质也很贴合我的要求，我便高举糯米去：“吃吧。”
她嫌弃地咂吧嘴，旁边的几个大鬼却是一把抢了去。见我没有生气，就溜到林子里去吃了。
画皮这才慢悠悠道：“你的血呢？我闻到味儿了，赶紧给我！”霸道地朝我说着，还扑过来要抢，我顺势将血拍进她的嘴，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贪婪地舔舔唇，她还想要再过来吸我的精血，突然纤眉紧蹙，倒在地上打滚哭叫。
一双美眸晕染开的水汽尤为诱人，她柔柔哭着，我捻起她的下巴冷笑：“来做个交易。”我心里却是庆幸的，这欧阳煦果然没有骗我，将我的心脏完全封在我体内，印在我灵魂里，无论谁都抢不走。
这画皮鬼吞了我血，我一不高兴，她就得死。
她大抵明白现在的处境，咬牙切齿地瞪我：“你说！”
我无所谓地掏掏耳朵，“嗯”了一声，平静地告诉她我要她做的事，在她惊恐的目光下，笑得更得意：“悔不当初了吧？干嘛就要喝我的血还要吃了我呢？”
“但事成之后，这血就真的属于你，我不再害你心悸。”我承诺后，她怀疑地看了看我，许久才点头，脸色更僵硬，随我去走黄泉路。
大鬼就是这些好，就算靠冥殿越发近了，被彼岸花簇拥着都不会罔生立即走去奈何桥投胎重来的念头，也更怕冥殿四周散落的点点冥火。
靠近冥殿的时候，女鬼画皮死活不肯过去了，还是我拽着她的鬼魂硬是拉了进去。
再外面，她撕下了这张腐烂的皮，不知道从哪儿又拉了一张新鲜的皮，在皮肉上抹了抹，就套上了那身烂肉块，诡异到恶心。
可当她转过身，那风情万种却冷得吓人的神态瞬间让我想起了那个死在我怀里的人，桃夭。美得绚烂，漂亮到连手骨都是白皙纤细的。尤其是胸口那朵开的绚烂的血红玫瑰，根延伸进她的胸，魅惑精致。
她轻轻一点头，然后抱了抱我，暧昧不清地咬着我的耳根：“算是多给你的福利。”
然后，一转身，她就飘进了冥殿的正殿，我则屏气凝神地躲在门口偷窥。
“嗯？”画皮鬼故作不解，轻轻落在了跪地拜桃夭骸骨的无面鬼面前，魅到了骨子里，一声就能叫人骨子里先酥了一半，可无面鬼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冷笑一声。
“滚远些！”无面鬼厉声大喝，瞬间挡住了画皮鬼打量桃夭的视线，我心头一紧，果然无面鬼接着说：“你和她不同。”
我不知道哪里不同，但是下一瞬间，画皮鬼就很尽职尽责地扑倒在无面鬼身上，毫不含糊地亲了一口，然后指着他的耳根道：“你害羞了。”
怎么可能，只有江离还会这么害羞……
不对，江离是谁？
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干脆不去想，继续观察。
无面鬼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僵硬了，他轻轻一推，画皮鬼就已经被丢出了正殿，这坐怀不乱的男人还冷冷丢了句：“若非看在你们都画皮的份上，你今日必死在这儿！”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比不上一具枯骨吗？
在我心里是，可男人大多都只是伪装，我想着就又推了朝我走来的画皮鬼，可她突然拉住我，我们一同摔进了正殿。好死不死，就倒在无面鬼的脚下。
瞧他越来越黑沉的脸，我飞快道：“鬼王呢？”顺便将画皮鬼挡在身后，做手势让她赶紧走。
无面鬼没有无关，因此根本看不出脸色和心情，只能靠着脸色的细微变化来观察。千年前在那个位置坐了太久，察言观色还是很容易，可我觉得他压根不是生气，而是为我的行为感到好笑。
可是有什么好笑的呢？
“鬼王每天晚上都会趴在你的窗台上看你的睡颜，这一点，已经在阴间传遍了，甚至引起了众怒。其余时候，谁都不知打他去去了哪里。”无面男一口气说完，又拉过我的手轻轻道：“苏熙，我劝你不要和欧阳煦打交道。整个阴间，千年来，能看懂他心思的人恐怕就只有他自己。”
这一点我很认可，但我总不能在这位面前漏底，便谢过他，无视他的声音直接回阳间。
一来一回累得我直喘，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了烂了一张脸的画皮，她还在到处找脸皮，却又嫌弃蛇女的皮肤过于惊悚，还说：“都像是母夜叉。”
的确，青面獠牙，和夜叉鬼极为相似。
于是我说：“大门在哪儿，你自己走，我就不送了。几滴血能让你修为增长更快，以后除非我找你，别来烦我。”
她又暗自念叨了几句，瞧我脸色越发冷然，就一阵风死得跑了。正好进门，和她打了个照面的零零三捂住心口，一副要命的样子：“丑出了境界。”
我摆摆手，问她：“又来喝酒？”也就这么几个家伙敢来问我要酒喝，我飞快扔了一坛过去。
零零三接过酒坛喝了一口，畅快地眯了眯眼睛，紧接着说：“这几天在你这儿睡过几回，每次都觉得背后有人盯着我，很难受，就来和你说说。”
想到无面鬼的话，我让零零三靠过来，说了晚上的安排。
相视而笑，我们继续喝酒玩闹，如平常一样热闹，到了快傍晚的时候都喝得有些微醺了，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一点点醉不影响我们神经。
零零三睡在我的大床上，我捏了个纸人滴了我的血上去，吹了一口气，这纸人就活了，在零零三身边躺下，一如我睡在大床上一样。就算我细看，一时间也难以分辨真假。
于是，我放心地吹熄蜡烛，就躲在屋里高高的房梁上，缩成一团，警惕地憋气，朝唯一的窗户那儿看去。
等到了大半夜，零零三眉头微动，就快忍不住了。我浑身酸疼得难受，也想下去，可就在这时候，门外一阵阴风吹过，屋内更加黑沉。
有谁来了！
我打了个激灵，好在零零三反应敏捷，纹丝不动，面色平静地就像是睡着了。
好一会儿，那窗户边上才慢慢转出个身影，颀长俊美，面带寒霜，目光如炬。但若是没睡着，真看不到外面还有他在看，而且一看就完全不动弹了。
望妻石一样。
他这一站就是很久，久到零零三真的睡着了，我四肢僵硬地不敢呼吸。
天色蒙蒙亮，我更加着急，要偷来蛟皮才行，那东西是师傅要的！如果这次再拿不到手，让他知道我去找过无面鬼，想到如今这一出，必定更难拿到蛟皮！
正焦躁，外面突然闪过一抹殷红的身影，我瞧大概是画皮。
但是这么晚了，鬼王明晃晃地在这儿盯梢呢，画皮来的话一定不是找我……那就是找鬼王？
这让我十分无奈，所以我过了一会儿就叫醒了零零三。
她弹跳起来，有些茫然地摸摸一头的碎发：“鬼王呢？来了？”
这……
我微笑，点头，指窗户。
她摇头，瞪大眼睛，大叫：“走了？”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飞速溜出去一看，画皮鬼跪在地上求饶，而欧阳煦一连冷漠，手中那块清透的蛟皮格外显眼，月光下还闪着各色的光彩。
只身去取皮，这画皮真是疯了！虽然蛟皮万年不腐朽，的确是每个画皮鬼都要追求的好东西……但是，我不过随口一说，这个家伙就记住了，那真是……
随便找张人皮画画也能用好久，画皮鬼一向惜命，该不会这么做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