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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实际上,若云是看见我发给她的信息后才到来医院找我的。她说,她本来想打个的士直接到省汽运总站的。但是,她想想还是觉得心里憋屈,就想着一定要找再我说道说道,想问问我昨天才答应的事情,怎么一过夜之间就变卦了呢?她越想越来气。于是,从宾馆出来后,她就直奔医院来了。

不过,由于若云不知道我的病房,她这一趟找我可没少花功夫。最初,她去了医院门诊大楼的导医台,那里的导医护士告诉她,找住院病人要到住院部去,门诊部里是查不到的。她赶紧到了住院部大楼,住院部的导医又问她,要找的病人是哪个病区的。她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我在这里住院。

导医就说,你去住院部总服务台去查查看吧,所有病人的信息,他们那儿都有。

她就找到了总服务台,她给值班人员说,她想查查郑寒笙这个病人在哪个病区住院。值班人员查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我的信息。他们告诉她,这个病人在住院部二十四楼肾病区,说只要她到肾病区护士站去问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住院部二十四楼肾病区,她刚到护士站里,就遇见了给我挂完水回来的钟秀。

钟秀停下手里的活计问她找谁。

她说她找郑寒笙。

钟秀又问她是我什么人。

她居然说是我妹妹。

于是,钟秀就告诉了她关于我的一切。

若云,你先回宾馆去把房费续上吧,等会儿晚上你还要过去住呢。

我不去宾馆里住了。寒笙,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在护士站里问过钟护士了,她说这栋楼下的电梯间旁边有一家患者服务部,住院病人家属可以在那里租用被子和折叠床,我就预订了一套,这样,晚上我就可以很方便地睡在病房里照顾你了。

若云已经止住了泪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幸福。

我何尝没有感受到若云对我的那种特殊的爱呢?从她对我称呼的改变,在我办公室“嘚瑟”她的新衣服,那么近距离地靠近我,还有她故意说到嫂子时的那种“醋醋”的眼神。你说,我这个年近不惑的过来人还能体会不到吗?

只是到了后来,若云才告诉我,她说她早就知道我同雨涵离婚了,说这其实是杨科告诉她的。杨科还告诉她,说老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个人感情问题处理得不够好。

钟秀护士过来给我拔掉输液针头的时候特别嘱咐我,二十四床的,今天中午你可以多吃点,吃好点。不过,从晚上开始,你就不要进食了。

我当然明白,这是为明天的手术作准备了,钟秀护士说完后离开了。

若云听见后只呆了一会儿,她就“蹬蹬蹬”地跑出去了。直到快十二点的时候,她才拎着一堆饭盒回来了,她把饭盒在我的床头柜上一个个展开。

寒笙,这个是鸭嘴鱼,是长江里独有的淡水鱼,你多吃点,我是到对面“小香馆”里请师傅专门给你做的,师傅说这种鱼对病人手术后伤口的恢复非常有好处,很多人都请他做呢。

我想起来了,医院大门对面也有一家精致的中餐馆,经常会有一些高档轿车停在门口。我冲着若云感激地笑了笑,在心里说,这女子别看她年龄小,其实她什么都懂呢。

若云把饭盒里的饭菜匀出了一些,端过去递给老人的女儿,女人有点惊宠地推迟后接受了。

我在下午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文局打来的,文局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要手术。

我说,是的,手术是定在明天,谢谢文局的关心,我一切都好。

我知道,现在隐瞒病情已经毫无必要了,文局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文局,我现在心中很是不安,是欧阳把动静搅大了点,打扰了大家平静的生活,您替我给大家解释下。

电话那边的文局听了很不高兴,他批评我说,小郑,你这是什么话?你病了怎么能瞒着组织呢?作为**人要相信组织,依靠组织,组织就是你的家,我们大家都是你的家人。我们**人也是血肉之躯,我们不仅要讲原则,还要讲感情,真正的**人最讲的就是感情。

文局似乎觉得说得有点过了,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小郑,你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没有,有困难就尽管提出来,组织就是你的坚强后盾,你只管养病,其它的事情,组织上会替你安排的。

说到最后,文局鼓励我说,小郑,我坚信你是一定能战胜病魔,重回工作岗位的,我等着你回来。

文局的这一袭话,说的我热泪盈眶,我连声说着谢谢领导关心,谢谢组织关怀。

另一个电话居然是杨默之打来的。

杨默之在电话里埋怨我,老郑,你可把我当外人了啊!你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居然也不给我言语一声。今天早上,还是文局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的,他说这段时间要辛苦我一下,要我把科里的全部工作承担起来。我才知道你生病了,还是这么严重的病。老郑啊!把科里的工作承担全部起来难道不是我份内的事吗?我是科里的副科长,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啊!可是,我就是不满意你没有主动告诉我你生病的消息,这也怪我平时没有主动替你分担工作。唉!好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老郑,你安心养病吧!今天接到文局的电话后,我一早就到办公室加了个班,已经把下周的工作计划都拟定好了。

看来,我想瞒着大家的计划已经全部泡汤了。我现在只求别让我的父母知道了,父母远在那么遥远的大山里,应该不会知道的吧。还有,也绝对不能让我的女儿知道,我怕她幼小的心灵还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

晚上的时候,若云去住院部一楼楼梯间的服务部租来了被子和折叠床,她很麻利地把床支好,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我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洗个澡了,明天之后,我还能有机会走进这洗澡间里自由地洗澡吗?

我在卫生间用水龙头冲刷着自己丑陋但还算完整的身体,我居然对我的左边腹部不再那么厌恶了,我甚至用手去轻轻地抚摸了它一下。是若云的到来改变了我对那个可恶的瘤子的看法了吗?

我听见外面有沛玲医生同若云说话的声音,我努力地听,却听不清楚,索性就不去管它了。我自顾自地搓揉着自己的身体。

等会儿睡觉的时候,我可千万不能让若云嗅出我身体的异味来,还有,我睡觉时千万不能弄出太大的鼾声,要是那样,就会吵到若云的。我在心里不断嘱咐自己。

我擦干了身体,穿上病号服从卫生间出来了。

若云绯红着脸,她一边叠着衣服,一边说,沛玲医生刚刚来说晚上九点来给你灌肠。

她把晚上要换的衣服整理好后放在了折叠床的枕头边。

还有,你以后洗澡,不要把衣服拿到卫生间去了,卫生间里湿气太大,对身体不好,你把要换的衣服放你床上,洗好澡后,招呼我一下,我递给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