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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真言散尽万念空 海角天涯㈦

话说易生等人步入另一个石道,行了未多时,但见前方微有亮光,且有些许言谈之声自其中而来。

但听得那头有人阴声笑道:“终于,终于找到你们了。”公冶白当即辨出此人声音,轻声道:“是银狐那厮!”他神色微怒,几欲冲出石道,与之拼命。

易生右臂当即一横,做了噤声手势,低声道:“阿白,莫要冲动。”

却听另一人轻哼一声,沉声道:“也不知犴主他们到了何处。银狐,这些大家伙看似笨拙,究竟是否如同书上记载那般,有破天开地之能?”

此人嗓音低沉,语气傲慢。叶菩提一听之下,不禁眉头微皱,疑道:“奎伊这恶贼也到了此处,莫非前辈他们失手了?”

华修心摇首道:“绝无可能,师兄修为极高,足智多谋,断然不会败在他们手中。瞧此处支路众多,想必是尚未碰面。”

但闻一名女子媚声道:“这些铁疙瘩当当响,可比你那些恶心的小虫子好用多了,不是么,玄武?”此人声音千娇百媚,令人闻之骨酥,却是那“四雅士”之一的舞雪。喻琉璃听罢,低声自语道:“师姐…”

奎伊冷哼一声,不屑道:“你这女人如此笑话老夫的功夫,莫非是想自己来试试?”

舞雪娇嗔道:“小女子可没什么兴趣跟你这般大英雄动手,若是让少主见了,恐怕还要数落小女子一番呢。”

三人正言语间,忽听一名男子淡笑道:“究竟是谁要数落你啊,舞雪,你但说无妨。”银狐、奎伊听此,当即齐齐道:“犴主,你来了。”舞雪则是笑道:“少主,你又在拿我说笑了。”

易生闻言,不免心头一紧,当下小心缓步,移至洞口,贴面瞧看。只见石洞之下,有一偌大石柱圆台,外连三处方形石板,架于三个石洞之下,此处便是三处洞口之一。

圆台之上,升起熊熊火光,照出秦蠊力等人。他扫视四周,发现其中除了曲月、奎伊七人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面戴铜具,驻足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的华修心见了,眉间一皱,轻声惊道:“是李师兄,原来他在这。”

但见秦蠊力手中折扇一打,正色道:“好了,闲话少说,那些东西可有找到?”银狐当即阴笑道:“犴主,您不妨回头看。”他言语之际,掷出手中火把,落于圆台后的一处向下斜坡之间,登时燃起一阵火光,将其间石窟照亮。

易生等人远远瞧见,均是骇然。只见石窟之中“戕军”横列,浩浩荡荡,竟有数千之多。而石窟之上,则是一个巨大石潭,其间有一径宽数丈的铁制机轮,其上隐隐显出一道极长闸门,门后“唰唰”作响,似是水流不止。

但瞧得秦蠊力眼中满是精光,拍手称快,放声笑道:“妙极,妙极!公输般之能,果然是非同凡响。”他缓缓走向那石窟,正欲走近细看。

却听易生之声幽然而来,喝道:“尔等到此为止了!”台上众人闻声回首,但见易生等人翩然而来,落于圆台之上。

秦蠊力手中折扇一合,脸上满是志在必得之意,淡笑道:“易兄,有你们来见证这即将震古烁今之举,是再好不过了。”

冯靖远冷哼一声,喝道:“痴人说梦。有我们在此,你们休想得逞!”

奎伊扫视众人一眼,不屑道:“就凭尔等蝼蚁?”他袖中微动,身侧登时涌起一阵异响,一大群劫蛊汹涌而至,在其身旁蠢蠢欲动。

鬼面舔了舔手中刀刃,狂笑道:“今日又可以喝饱人血,真是痛快,痛快!”他笑声诡异,响彻石室。

只见华修心高举酒壶,一饮到底,朗笑道:“确实痛快至极,哈哈,好酒好酒!”他将“皓龙”巨剑一横一划,剑气四溢,激起地上碎石无数。

众人剑拔弩张之际,忽见一纤细身影自另一处洞口飞出,落于曲月、茗花身后,面色微微泛白。

银狐侧目一瞧,见是幻妖,不免嘲道:“怎么,连你也失手的时候?”

幻妖没好气地苦笑一声,方要说些什么,但听适才那石洞之中佛号震天,又是窜出十数人,齐齐立于圆台另一侧。

秦蠊力一瞥之下,只见“赤炎魔君”、杨修业、杜修真、无妄、项楚歌等诸多绝世高手一一在列,不免神色有异。

无妄合十道:“观自在菩萨,如此凶器横空出世,必定生灵涂炭。望诸位施主好自为之,莫要以一己私欲,置天下苍生不顾。”

乌雁闻言,摇首笑道:“大师此言差矣。要说这生灵涂炭之人,不是我们,却是那昏庸无道的皇帝。若是犴主取而代之,必将令世人走向鼎盛之世。”

罡傀听罢,脸上尽是不屑之意,冷哼道:“一派胡言,你连自己亲人都置之不顾,形同陌路,又何谈造福苍生?”

乌雁注视罡傀良久,缓缓道:“洺儿,你以后自会懂的。”他言语之间,神色平静,瞧不出任何悲喜之意。

“赤炎魔君”嘿嘿一笑,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手底下见真章。”他双掌一挥,身子犹如离弦之箭,猛地向秦蠊力冲来。

奎伊当即身形一晃,挡在“赤炎魔君”身前,冷冷道:“青龙,你要往哪儿去?”

“赤炎魔君”朗笑道:“王八挡道,臭不可闻呐!”只见他双腕一翻,掌心红光骤现,已是与其交上了手。

只见易生纵身一跃,亦是向秦蠊力冲去。乌雁当下一笑,双掌挥舞,接连拍出数道掌风,直迎易生而去。

易生双臂运起“乾阳气”,“赤炼手”呼啸而出,与乌雁四掌相接,微微将其震退半步。

乌雁神色微变,脸上却是笑得随意,赞道:“多日不见,易公子的功力是越发惊人了。”

易生仅是淡然道:“收手吧,莫要一错再错。”但瞧乌雁不禁一笑,幽幽道:“在这世上,没有谁对谁错。我只做自己心中所想之事,不需要什么道义束缚。”

喻琉璃瞧见易生受制,当下身形一晃,前去相助,谁知面前寒光一闪,一柄箫剑缓缓而来,直刺面门。

只见曲月身姿飘然,执剑而立,决然道:“别想碰少主一根头发!”一旁的茗花见曲月出手,当即运起周身青叶,足下一移,正欲上前相助。却听身后十数道劲风乍起,忙侧身避开,回首怒目而视,道:“是谁?”

但瞧水灵洛缓缓而来,注视着茗花,神情复杂,淡淡道:“花儿。”

茗花不敢正视水灵洛,低首歉然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只是阿月之事,徒儿万不可置之不顾。徒儿深知自己所为大逆不道,可阿月死了,徒儿也定是不能活了。”

水灵洛轻叹道:“恩怨情仇,越陷越深,终将害了自己。也罢,让为师再教你一回吧。”她言语间,身侧蓦地腾出青叶无数,齐齐飞向茗花。

只见秦蠊力与银狐已至圆台之后的一处石壁之前,其上内嵌有铁制机括。银狐当即反手一握,重重按下。但听得石窟之上的闸门轰然而开,其中湍急水流当即倾泻而下,冲动那铁制机轮,飞速运转。

公冶白大喝一声“住手!”,凭着“天巧衣”之能,绕过众人,直冲银狐而来。银狐阴笑数声,畅快道:“哈哈,如今机关已开,你们已是无力回天了!”

他将秦蠊力护于身后,格开公冶白铁爪,冷冷道:“小子,先前在月湖饶你一命,竟然不知好歹,哼,今日便让你葬身此处。”他双肘一弯,小臂之间射出数根铁刺,直冲公冶白下盘。

公冶白急急跃起数尺,当即避开,恶狠狠道:“你这叛徒,助纣为虐,定然不得好死!”

华修心眼见那机轮转动不止,暗忖道:“这东西与适才石门之理相同,就是那‘戕军’力量之源。”他眼神一正,挥剑而起,跃向石窟而去。

华修心未出几步,便觉身前刀光剑影,忙运剑抵御。但见鬼面舞动双臂,诡笑道:“老家伙,想打什么鬼主意?”

华修心朗笑道:“自然是降妖伏魔,杀鬼斩魄!”他双手握剑,足跟作轴,平地卷起一阵剑气,直劈鬼面而去。

秦蠊力望着闸门之下,机轮“砰砰”作响,脸上难掩喜悦之意。他缓步走向石窟,忽听身后杜修真缓缓道:“年轻人,收手吧。”

秦蠊力丝毫未有回首之意,依旧是举步前行,幽幽道:“这话或许你对赵老儿说,更为合适。”

杜修真轻叹一声,手中铁棍一正,平平刺向其脑后。霎时间,只见一条钢鞭破空而来,缠住铁棍一端,令杜修真手中一紧。他低声疑道:“九蟒?”

却瞧得一道身影疾疾而来,单掌一出,猛地拍向杜修真心口。杜修真不慌不忙,反手一翻,铁棍回旋一打,架开来人手腕。杜修真回首一看,只见李修身立于自己身侧,神色黯然。

杜修真疑惑间,两道剑气自身后乍起,当即侧身避开数寸。可来人力道之强,竟是令其鬓边白发登时崩断,散落一地。

但听杨修业大喝一声“师兄小心!”身子已是骤然奔来,他手中“无常”一展,架起杜修真后心一柄大剑,身形置于半空,险些跌倒。

杜修真眉头微皱,举目瞧去,只见两个机甲铁人自石窟中缓缓而来,手持剑盾,杀气逼人。他心底不免一跳,沉声道:“这些便是你们想得到的东西么?”

秦蠊力见“戕军”之强,竟是令杨修业这等高手也难以招架,当即拍手道:“果然,果然如同传闻一般,哈哈,厉害!”他此时神色飞扬,似乎已是置身于沙场之上,指点江山,大破宋军的模样。

冯靖远暗叫糟糕,怒道:“格老子的,若是再来几个这些家伙,今日老子便非得累死在这里不可。”他当即长啸一声,直冲一名“戕军”双膝而去,谁料石窟之中又是缓缓走出两个,将其围于其中。

他大喝一声,身形猛地暴长数尺,双臂挥舞生风,似是斗得起兴,狂笑道:“哈哈,来啊,龟儿子们,就让老子来教你们好好做人!”

圆台另一处,韩霏与舞雪双双不动,注视着对方,各谙心事。韩霏神色愧疚,低声道:“雪儿,你…”

舞雪闻言不悦,打断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早已跟你没有瓜葛,不要再这般叫我!”

韩霏眼神中满是不信,叹道:“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师父,又为何处处帮我们?为师其实早就知道了,当日那个弹丸字条,便是出于你手。之后你又在客栈留字,难道你不是回心转意才做这些的么?”

舞雪喝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琉璃她们,废话少说,动手吧!”她双手水袖飞舞,幽幽打向韩霏而去。

却瞧另一侧,“赤炎魔君”掌风拍开蛊群,直指奎伊心口。奎伊双臂劫蛊缠绕,当即一架一推,掌心腥臭之风骤然而起。两人转眼来回十数招,依旧是难分高下。

“赤炎魔君”侧目瞧见“戕军”神威,亦是有些惊讶,暗忖道:“看来这东西还真是有些门道。”奎伊伺机扑身向前,蛊群霍霍而动,汹涌而来。

此时,“赤炎魔君”身侧乍起一道劲风,将诸多劫蛊尽数碾碎。两人齐齐回首,只见叶菩提目光凶狠,紧紧盯着奎伊。

奎伊冷眼瞧看,轻蔑道:“小杂种,作死么?”

叶菩提方才运起内力,脸上伤口结痂处稍有破裂,缓缓流下鲜血。他对“赤炎魔君”正色道:“前辈,晚辈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恳请前辈相让!”

“赤炎魔君”淡淡一笑,赞道:“小兄弟,勇气可嘉。只不过以你眼下的功力,怕是难以手刃仇人。”

叶菩提咬牙道:“便是战死,晚辈也心甘情愿!”他此时目光如炬,眸中闪过决然之意,令“赤炎魔君”微微一怔。

他当即颔首道:“好小子,有骨气!那此处便交予你了。”“赤炎魔君”言罢,当即撤身而退,直扑秦蠊力而去。

奎伊轻哼一声,不屑道:“你这么想死,老夫便成全你,让你跟他们早些团聚。”他言语之际,身边劫蛊窜动,犹如排山倒海般向叶菩提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