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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太后唏嘘含泪下诏立宪未果遇刺上海

帝国将倾,局势突变,袁世凯自有策略,他和南方革命党达成协议后,加紧了对清宫的谋划,指派直隶候补道员洪述祖拟就了退位诏,经徐世昌等人润色修改后,只等着隆裕太后往上盖玉玺了。凡奸雄者,总是欲盖弥彰。袁世凯以前还进宫上朝,对太后表表忠心,有次竟还当着内臣的面哭述,说乱党四起,他没能保护好大清,有负太后。袁世凯自知树敌太多,上次在东安门遇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谁干的,近日做起事来,也愈发小心。摄政王已经退位,对付一个妇道人家,虽然不在话下,但隆裕周围的大臣不可小视。那次在东安门,有人向他扔了三颗炸弹,炸死了卫队营长等几个人,虽说是死里逃生,自此,袁世凯再也不上朝了,一是怕敌对派谋杀,二是“逼宫”准备就绪,不愿见到隆裕太后。

袁世凯要实现自己的愿望,满足革命党共和的要求,就得想办法让清帝逊位。明来不行,他私印报纸,设法威吓隆裕,还派出心腹,四处制造舆论,说清廷马上就要退位。这方面,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倒是帮了他老爹忙,那些假报纸的进进出出,都由他负责。袁世凯在上面编造假消息说,孙文从美国回来就任临时大总统时,美国政府送给他三只大军舰,而且还有华侨捐资制造的十余艘炮舰,舰上装满了枪炮。舰上的官兵都是华侨子弟,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这些军舰就部署在威海军港,只等着孙文一声令下。现在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和议,如果清廷不同意和议,那些军舰就要进攻天津、北京,攻破城门,捉拿宣统,荡平紫禁城。这些报纸,真真假假,一时间,京城大乱,人心惶惶。隆裕听到消息,见天抱着小宣统发抖,生怕美国的炮舰打进宫内,可真要让太后下决心,一切都要袁世凯摆布,还是有些不情愿。对隆裕来说,共和不就是要她和小宣统的人头吗?袁世凯那些假报纸,一天一个消息。直到有一天,隆裕听说南军要在大沽口登陆,才耐不下性,急忙召来徐世昌,要问个明白。徐世昌早已听到太后召见,心里自然明白了几分。对徐世昌来说,现在用不着权衡利弊得失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清将亡,共和在即。

隆裕见徐世昌进来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叩头不已,便说:“好像是南军要打进来了,局势有这么严重吗?”

徐世昌抬起脸,把隆裕吓坏了,只见他老泪纵横,讷讷不语。隆裕说:“你这是干什么,我问你话呢。难道你没听见?”

徐世昌点点头说:“臣不敢言。”

隆裕被徐世昌这么一弄,有些不安,忙说:“恕你无罪,但讲无妨。”

徐世昌说:“臣不忍言。”

隆裕真吃惊不小,就在不多日前,徐世昌就来过这一套。隆裕着急说:“现在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徐世昌眼珠错了错,知道时机已到,便说:“国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臣不得不言。照我看来,现在救国之策,也只能顺从民意,赞成共和,太后下诏逊位。”

隆裕闻此言,无疑炸雷一般,但还是故作镇静说:“逊位后,皇室能有保障?”

徐世昌从地上爬起来,就好像共和了,用不着君臣之礼,急忙说:“南边所争的是废除帝制,建立民国,只要太后下诏书逊位,赞成共和,就不会有别的问题。说到皇室的保障,每年还有皇室经费,这是万国通例,南边不会有异议。”

隆裕说:“逊位之事,有关国家危亡,需召开一个王公大臣的御前会议。”

徐世昌迫不及待地说:“王公们见袁世凯与南边有接洽,多半出城布置他们的私事去了。我看最好还不要那样,如果真有人反对,事情又要往后拖,万一此时有人哗变,以至于祸起萧墙,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到那时也只能以死殉国了。”

大势已去,隆裕太后反而不那么激动了,对徐世昌说:“看来你和袁世凯都商量好了,连那段祺瑞等人也联名通电,要求朝廷共和,你们北洋派真是出人才啊,是这样吗?”

徐世昌脸一红,咕咚又跪地说:“臣不敢有别的想法,只是大势所趋,若太后怀疑臣的良苦用心,臣愿死在太后面前。”

隆裕让他起来,接说:“救亡既无办法,你就速去草拟逊位诏书吧。”

徐世昌就等太后这句话,赶忙将洪述祖拟就的退位诏袖内取出来。隆裕看过,不甚满意,对他说:“我这样下诏,不是把天下双手交给革命党了吗?如果他们一翻脸,我们母子怎么活下去啊。我的意思是由袁世凯出面组织共和政府,只有这样,我才放些心,与其把天下交给革命党,还不如让手下人再支撑一阵。”

讲到这里,隆裕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说话也顾不上君臣之礼了。徐世昌赶忙在诏书上写就“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政府”等语。隆裕阅后,再三斟酌,哆哆嗦嗦在上面盖了玉印。徐世昌拿着隆裕的逊位诏,跑到袁世凯那里,把情况讲了讲,最后说:“看到隆裕的表情,我真是很难受,以好言劝之。过了许久,她才对我说,把大权交给袁世凯,让他尽快组织共和政府。”

袁世凯说:“想想咱们在彰德时,真没料到能有今天。这几百年的大清帝国就在咱们手里玩完了。”

徐世昌说:“太后的表情实在可怜,谁又知将来她们会怎样呢。”

袁世凯见到徐世昌如此,也只好装模作样地频频点头。袁世凯举行了隆重的接诏仪式,当天,他就在外交大楼内把辫子剪掉了。于是,全北京城都传开了,各家报纸登出诏书的全文,百姓喜气洋洋,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改朝换代了,这是共和的天下,再也不用打仗了。

清帝接受优待条件,正式退位,优待条款如下:

第一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尊号仍存不废。中华民国以待各外国君主之礼相待。

第二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岁用四百万两。俟改铸新币后,改为四百万元,此款由中华民国拨用。

第三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暂居官禁。日后移居颐和园。侍卫人等,照常留用。

第四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宗庙陵寝,永远奉祀。由中华民国酌设卫兵,妥慎保护。

第五款德宗崇陵未完工程,如制妥修。其奉安典礼,仍如旧制。所有实用经费,并由中华民国支出。

第六款以前宫内所用各项执事人员,可照常留用,以后不得再招阉人。

第七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原有私产由中华民国特别保护。

第八款原有禁卫军,归中华民国陆军部编制,额数俸饷,仍如其旧。

这天是公元191年月1日。

龙旗收起来了,新的旗帜还没有,都知道有个“共和”的新名词,可怎么个共法,大多数人还真讲不清。最明白共和的袁世凯,曾公开发誓世世代代与共和势不两立,清帝逊位后,马上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马上通电声明赞成共和,他说:“共和为最良国体,世界之所公认,今由帝政一跃而跻及之,实诸公累年之心血,亦民国无疆之幸福。大清帝国既明诏辞位……业经世凯署名……则宣布之日,为帝政之终结,即民国之始基。从此努力进行,务令达到圆满地位,永不使君主政体再行于中国。”

袁世凯的欺骗性高调,迷惑了南方革命党,他如愿以偿,转眼间,由清朝的总理大臣变为共和国的大总统。至于南京方面,为了约束他,参议院经过两次讨论,决定建都南京。袁世凯一听就明白,革命党此举,是对他不信任,他一方面百般托辞,就是不愿到南京就职;能推就推,不愿南下。

孙中山看出袁世凯的心思,按照参议院的决定,派蔡元培、宋教仁等人作为迎接大总统的专使赴京。袁世凯想自己若到南方,一切还不都在革命党人的监督下。于是,他又开始玩弄政治“智慧”。蔡元培、宋教仁等一到,袁世凯作出欢迎的样子,忙里忙外,而且对蔡元培说:“兄弟这次南下,可要承蒙关照,众多将士的热血铸成共和,世凯不敢稍有怠慢。”随后,袁世凯又拿出南行的路线图,给专使们看,还煞有介事地计划行动日期。为此,蔡、宋对袁世凯南下则坚信不疑。

南京的专使安顿不久,还是凌晨,北京城南忽然火光烛天,有人高声叫喊“兵变了”。专使们不知所措,急急来到袁世凯府上。袁世凯让大家不要急,说是第三镇部队发生兵变,请莫着慌。蔡元培等人在袁世凯的安排下,准备转入六国饭店,就在要走时,曹锟一身戎装推门而入,对袁世凯说:“报告大总统,昨夜奉大总统密令,兵变之事已经办好。”

讲完,他见到府上还有生人,正要请安,袁世凯吼说:“你给我滚出去,还不去现场,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蔡元培等人也没弄清,就急急忙忙奔了六国饭店去了。袁世凯放出风来,说是还没离开北京,就发生这样的事,如真到南京就职,事情可能就更不好办了。蔡元培、宋教仁等也被袁世凯这手给骗了,给南京发电,说袁不能离开京城一步。北洋军阀冯国璋、段祺瑞等人也通电不同意建都南京。这样一来,南京方面也只好同意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职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袁世凯终于留在他的巢穴——北洋军阀的发祥地直隶,一展“雄心”。

孙中山在袁世凯就职的次日,公布了南京参议院经过三十二天讨论后通过的《临时法约》。这个法约规定“中华民国由中华人民组织之”,中华民国的主权属于国民全体,中国人民有人身、居住、财产、言论、出版、集会、信仰等自由;有选举、被选举、诉讼、请愿等权利。

袁世凯先任命老搭档唐绍仪为国务院总理,组成内阁。谁知那唐绍仪不识抬举,行使职权时,被“责任内阁”的招牌蒙住眼睛,处处强调责任。袁世凯大为不满,但又不能马上把唐绍仪轰出内阁,便唆使内务总长赵秉钧和陆军总长段祺瑞对他进行抵制,让国务院工作不能进行。袁世凯为了扩张军备,向六国银行借款,唐绍仪认为条件太苛刻,也损害了袁世凯和帝国主义的“友谊”。到后来,又发生了任命王芝祥为直隶总督的事。王芝祥是同盟会的人,袁世凯反对他任直隶总督。这样一来,引起南方不少革命党人对他能否奉行法制产生怀疑。

袁世凯看风声有些吃紧,马上又换上一副脸,在报上信誓旦旦,再次邀请孙中山、黄兴北上,入京会谈。本来也打算邀黎元洪的,因他公开陷害武昌起义功勋张振武和方维,因而受到各方面的责难。

一路风尘,孙中山进京。袁世凯便说:“这次大总统来京,不胜欢喜。能借此机会,听到孙君的伟大经纶,以补予我施政不足。孙君创立民国,功绩赫赫垂名后世,予不肖承乏其后,今夕会见,益当为民国努力,勿背孙君初志。”

孙中山被袁世凯的口蜜腹剑所麻痹,对他说:“我来京,是想和你讨论一下铁路的事,国家之生命,惟铁路重要,可输入文化,可济军务。大总统在位十年,本又出身武门,可练精五百万兵。我虽不才,若使经营铁路,给我十年,我可完成二十五万铁路建设。”

袁世凯一听,心里窃喜,他说:“孙君光明正大,绝无私意,所恨相见之晚。”

孙中山一心建设国家的心思,正是袁世凯所需要的。他给了孙中山一个“筹划全国铁路全权”的虚衔,心想你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吧。孙中山也真是没看透袁世凯,甚至电促黄兴入京。黄兴来京后,袁世凯还是老一套,高宾款待,胡乱吹捧,说黄兴组成内阁。谁知那唐绍仪不识抬举,行使职权时,被“责任内阁”的招牌蒙住眼睛,处处强调责任。袁世凯大为不满,但又不能马上把唐绍仪轰出内阁,便唆使内务总长赵秉钧和陆军总长段棋瑞对他进行抵制,让国务院工作不能进行。袁世凯为了扩张军备,向六国银行借款,唐绍仪认为条件太苛刻,也损害了袁世凯和帝国主义的“友谊”。到后来,又发生了任命王芝祥为直隶总督的事。王芝祥是同盟会的人,袁世凯反对他任直隶总督。这样一来,引起南方不少革命党人对他能否奉行法制产生怀疑。

话说那袁世凯一看风声有些吃紧,马上又换上一副嘴脸,在报上信誓旦旦,再次邀请孙中山、黄兴北上,入京会谈。本来也打算邀黎元洪的,因他公开陷害武昌起义功勋张振武和方维,因而受到各方面的责难。

一种风尘,孙中山为大局北上。

一见到孙中山,袁世凯便说:“这次孙君来京,不胜欢喜,借此机会,听孙君的伟大经纶,以补予我施政不足。孙君创立民国,功绩赫赫垂名后世,予不肖承乏其后,今夕会见,益当为民国努力,勿背孙君初志。”

孙中山见袁世凯如此大义,对他说:“我来京,是想和你讨论一下铁路的事,国家之生命,惟铁路重要,可输入文化,可济军务。大总统在位十年,本又出身武门,可练精五百万兵。我虽不才,若使经营铁路,给我十年,我可完成二十五万铁路建设。”

袁世凯一听,下中下怀,心里窃喜,他说:“孙君光明正大,绝无私意,所恨相见之晚。”

孙中山一心建设国家的心思,正是袁世凯所需要的。他给了孙中山一个“筹划全国铁路全权”的虚衔,心想你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吧。孙中山所思正是国家之大局,甚至电促黄兴入京。黄兴来京后,袁世凯还是老一套,高宾款待,胡乱吹捧,说黄兴“光明磊落,一片血诚”,大谈黄兴感兴趣的矿业。每天的报纸也大谈这次南北会谈空前成功。表面上看,袁世凯和孙中山以前的争议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有一人,不为所惑,那就是国民党的领袖宋教仁。

袁世凯诱使孙中山、黄兴退出政界去搞实业,可对已成为国民党实际领袖的宋教仁,他却没有办法。开始,袁世凯对宋教仁施展金钱笼络的方法,暗中派人送去裁好的西服和一张五十万元的支票。宋教仁当着袁世凯部下的面,不好意思拒绝。袁世凯心中暗喜,可没几天,宋教仁却修书一封,差人送来。袁世凯打开一看,先从信里掉下一张五十万元的支票,心里便有些凉了。

宋教仁信中说:绨袍之赠,感铭肺腑,长者之赐,仁何敢辞,但惠赐五十万,笑不敢受。仁退居林下,耕读自娱,有钱亦无用,原票奉还。

袁世凯碰个软钉子,恨得咬牙切齿。自孙中山和袁世凯南北会谈后,宋教仁离京在各地展开国会竞选活动,他力图使国民党成为国会第一大党。按照责任内阁的组阁原则,宋教仁可以国会第一大党的领袖出面组织内阁,并担任内阁总理。宋教仁这样一来,若任事态发展,袁氏王朝将化为乌有,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即除掉宋教仁。恰在此时,武昌发生兵变,坐镇武昌的副总统黎元洪查出一个叫应桂馨的官痞参与了此事,便发出通缉令,要各关卡一经拿获,就地正法。这件事,被内阁赵秉钧知道,他也正为宋教仁大伤脑筋,在探明袁世凯的心事之后,便推荐了应桂馨。俩人密议后,此举落在洪述祖的头上。

洪述祖就是上文提到为隆裕拟诏书的人,他字荫芝,是清代名儒洪北江的曾孙,现在是内务部的秘书。得令后,洪述祖携巨款南下,对应桂馨进行招抚。赵秉钧先与黎元洪通电,让他撤掉应桂馨的通缉令,暗示他这个人对内务部有用。黎元洪早晓得应桂馨的为人,得到北京政府的密电,找个理由就把通缉令给撤销了。洪述祖在上海找到应桂馨,几句话就很投机,达成了这笔交易。应桂馨字夔丞,出生在一个刁顽的奸商之家,其父应文生,以贱易贵,贿赂公差,巧取豪夺,转眼间成了上海有名的巨富,后来劣迹被别人告发,以巨款买通上海一位姓黄的知县,又让儿子应桂馨拜黄知县门下当干儿子,算是躲过这一关。应桂馨打小不务正业,少年时便在上海吸毒狎妓,还包一个小雏伶,串演粉戏,被租界巡捕拿获,入狱后又趁夜挖开狱墙逃之夭夭。

在北京,袁世凯和赵秉钧多次召见应桂馨,摸清了他的底子,知道这是个见利忘义的家伙,只要把愿许到,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最后,把底交给了应桂馨,答应刺宋后加封他一个江苏巡查长的官职,并先交给他五万元的活动经费,以后每月给他一千块钱。应桂馨还拿到一个密电码,以后单独和赵秉钧、洪述祖联系,并得到宋教仁照片数张。

应桂馨回上海后,抓紧时间活动,只因宋教仁一直在沿岸各地游说,一时无法下手,可北京的洪述祖催得又紧,他为了向袁世凯讨功,便想出一个无耻的谎言,用来打击国民党的威信。应桂馨给赵秉钧发电:孙、黄运动极烈,已经获外侨资助,民党均主举宋教仁为总理。请放心,我已向日本购得孙、黄、宋的劣史,其中有黄兴和下女的裸照,宋教仁骗案刑事提票,准备用照片辑印十万册,从横滨发行。此事发生,使其无计可施,无从捉摸,决可奏效,实裨大局。

此事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孙、黄劣迹也是凭空捏造,说到宋教仁的“骗案”,更是捕风捉影。’宋教仁在日本写过一本“间岛问题”的书,书稿被一编译社买去,但该社未买出版权。以后宋教仁声明修改原稿另行出版,由此那编译社以此提起诉讼,结果当地法院以该编译社未买版权,宋有权另行出版此书而驳回。可应桂馨这计,博得袁世凯的好感。洪述祖也在电文上说“兄弟真有本事,此举大总统甚为高兴。兄弟今后必将飞黄腾达”云云。不过也有让应桂馨不满的地方,北京政府只能给他三十万元。区区三十万元,哪里够他奢费,他对袁世凯来个流氓本色,将国务院交他发行的公债,以低利率卖出三百五十万,来个先斩后奏,说这全是为了刺宋所做的准备。洪述祖听到这消息,也是吃惊不小,说勋位之事好办,可这公债,利率太低,怕通不过。袁世凯对刺杀宋教仁已经是迫不及待了,钱的事也不放在眼里,遂由洪述祖密电应桂馨:“债票特别准,事速行。”钱一到手,应桂馨马上行动起来。

他先物色了几个人,都不成功,最后找到一个叫武士英的山西人。此人个子矮小,凶神附体,革命后趁乱私自招兵一营,自命营长。事发后,避罪逃到上海.,正没着落,到处流浪。应桂馨了解到武士英的情况后,以事成后付一百块大洋,谈成交易。

191年月0日,晚十点左右,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在黄兴、于右任、陈其美、廖仲恺等国民党要员的陪同下步入上海火车站。

蒙在鼓里的宋教仁是应袁世凯电邀进京共商国事的,他心情很好,因为这次去京也是准备以国会第一大党出面组织内阁的。火车站路上的煤气灯很暗,此时,应桂馨布置的三个流氓打手和杀手武士英也从车站的小饭店里出来,互相点过头,按照计划,三个人进了车站,一个人留下放风。宋教仁在车站特设的国会议员接待室里与议员们交谈,有人告诉说,火车就要进站了,几个人遂走出休息室。宋教仁比黄兴几个人稍落后些。躲在暗处的武士英拿出照片核对无误后,窜到宋教仁身后,用六响勃郎宁手枪对其背部开了一枪,随即向站外狂跑,因怕人追过来,又向后胡乱开了两枪。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几个凶手趁夜逃掉。当晚凌晨一时左右,一代资产阶级革命家就这样含恨西去。

再说武士英,跑到应桂馨那里,拿到了三十块钱,匆匆出逃。应桂馨得讯后,喜出望外,马上给洪述祖发电:“匪魁已灭,我军无一伤亡,堪慰。望转呈报。”他以为无人知晓,只等着大总统召见加官了。

案发后,社会哗然,武士英很快归案,不等招出实情,便在狱中被毒得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应桂馨自恃有功,跑到北京和袁世凯要价,最后被袁世凯派出的刺客乱刀砍死。几个月后,当案情水落石出,革命党人无不愤慨,但代价太大了。袁世凯这层面皮撕下,对革命党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袁世凯丧权辱国,最有名的怕是那尽人皆知的“二十一条”,将大片土地让出去,换取银两来扩充军备,用以镇压革命党。等到他想到要当皇帝时,那路也是走绝了。

袁世凯的“老战友”冯国璋,听到风声,跑到袁世凯那里问个明白。袁世凯对冯国璋说:“你是怎么看的?”

冯国璋深知袁世凯的为人,佯装不知说:“外间都传说大总统欲改帝制,请给我个底。”

袁世凯正色说:“你我多年共事,还不知我的心。我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就是做皇帝能做几年?我想那谣言不外乎两个来历,一是许多人都说我国骤然实行共和制,国人程度不够,要我多负些责任;二是新法规定大总统有颁赏爵位的权力,于是就有人认为这是改革国体的先声。你我都是自家人,我的心事不妨和你说说,我现在和皇帝有什么区别?当皇帝也无非为子孙,而我的大儿子有残疾,二儿子想当名士,三儿子不识时务,其余都还太小。再说帝王之家从没有好结果,我既为子孙,也不能害他们。”

冯国璋还不放心,又小心试探性地说:“是啊,南方流言纷纷,都是不明了总统的心迹,不过到了将来,中国转弱为强,天与人归的时候,虽然大总统谦让为怀,就怕是推也推不掉啊。”

袁世凯闻言懔色说:“什么话,我有一个孩子在伦敦求学,我早已在那里购得产业,倘有人逼我,我就到那里做寓公,从此不闻国事。”

冯国璋知道袁世凯会演戏,可他以为自己和袁世凯的关系,心想他总不至于和自己说谎。冯国璋还把袁世凯这些话都告诉了梁启超,通过新闻记者公布在报纸上。袁世凯称帝后,冯国璋有些气恼地对自己人说:“我跟老头子干了这么多年,牺牲自己的主张,保他当元首,对我仍不说一句真话,闹到现在,仍是帝制为是,传子不传贤,他那个跛儿子,不过是个曹丕。早知道这样,忠心扶保大清,还得个忠臣。这样下去,将来如何能侍候得了。”

尽管冯国璋在公开场合表示响应帝制,可袁世凯在他身边还是安排了坐探,监视他的行动。此时,袁世凯的心腹大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被陈其美所派党人击毙,对已经心存二志的冯国璋来说,倒是件好事。袁世凯为防备冯国璋有变,派杨善德为浙沪护军使,并加强东南的力量。

1915年1月1日,袁世凯下令改次年为洪宪元年,准备正式登极,同时他对冯国璋越来越不放心,下令冯国璋为参谋总长,并表示可以先依以前黎元洪在湖北先例,不必到任,暂时兼署江苏将军。冯国璋明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忙称病推辞。冯国璋坐镇东南有年,羽翼已成,可他现在还是不敢过多讲话,因为到处都是袁世凯的坐探。不过,让袁世凯头疼的是,往往对冯国璋的调令还没有下达,就有他的亲信策动江苏军民通电挽留,山东将军靳云鹏,山西将军李纯,也给袁世凯打电报求不要调冯国璋他任,以稳定东南局面。这种时候,对这些军阀来说,有袁世凯撑着局面,相互都有个制约,正可谓:麻秆打狼两头怕。冯国璋也犯嘀咕,知道袁世凯谋略手段高他一筹,没有太大的把握,不敢过多出头。实际上这些大小军阀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心病,那就是袁世凯真要倒台了,谁来当这个“大总统”。要说冯国璋也自有韬略,比袁世凯也毫不逊色。一次,袁世凯派蒋雁行前来“探病”,冯国璋抓着他的手痛哭失声说:“我跟随大总统一辈子,总统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从来也不问为什么。我是真心拥护,可大总统近来不把我当自己人了。这是为什么?”

冯国璋把蒋雁行问得不知说什么好,回去把这番话又讲给袁世凯。

袁世凯只是说:“真是条老狐狸,我自叹不如啊。”

实际上,像蒋雁行这样的坐探,在南京将军府也只是客人身份,对手握重兵的冯国璋奈何不了。冯国璋骨子里拥兵自重,又很有心术,如此躲闪,自有他的野心和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