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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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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同伴精力旺盛地踩成一团,振动胸腔用最大的音量鸣叫着,争先恐后地向一个方向挤去。

他们借助肉肉的小翅膀使用了撑杆跳、拍打、肘击,得以快速地来到前排。

毕竟――吃饭时间到了!

军队进餐,向来以安静、高效、纪律严明著称。

然而带上了这群幼儿班的鸟宝宝,用餐场景便显得热闹非常了。

它们对军用罐头、压缩食品和营养液充满了好奇,各种形状小小的鸟喙如同拙劣的开罐器,把易拉环扯成奇怪的形状。大脸直接埋进去就啄,有些脑袋胖些的,塞进去靠自己爪子扒不下来,便顶着罐子到处溜达。

他们对原生态的食物也充满了好奇,从亲鸟嘴里取食是雏鸟的一种先天本能。

比如原身是鹦鹉的一位队员正在吃饭。一只小鹦鹉凑了过去,唧唧唧唧大叫一通,用如同打桩般的速度,风卷残云地把没消化的食物从他嘴里抢走了。

还没有养过孩子的小兵半张着嘴回不过神。

最后看场面实在有些混乱,这位第一个被抢食的小兵被队长用“鹦鹉嘴大”的理由推出来,给这些不安分的小小鸟按个喂了点生食。

天呐地啊,明明身为副队长的鸬鹚比他嘴大多了呀!

小兵敢怒不敢言地吞下一口饭,张开嘴。

两只小鹊为了一只肥青虫打了起来。跌跌撞撞滚成一团,眼看就要装翻垒得老高的营养罐头打翻了。

将倾未倾之际,摇摇欲坠的金属罐头忽然定格,随即漂浮起来,稳稳地摆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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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搜寻队的成立,这个临时小基地这几天找回的鸟越来越多了,但白乐游还没有消息。

他用鸟喙理了理自己光秃秃的翅膀,那些吓人的血痕和暴突的经络已经消下去了,新的羽毛还不见踪影。

但当医疗兵的鹳信誓旦旦和他们这些爱美的小鸟保证过,秃掉只是稚羽,等第一轮换羽季过去,他们秃掉的地方会重新长上美丽丰满的羽毛,绝不会影响日后的生活和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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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有一种奇怪预感,身体内部之前被注入的能量,在激发了他对金属的感知之后,还在酝酿着新的变化。

白乐游瞪大了眼睛!

他正在以远快于坐过山车的速度,从超高空直坠而下!

没系安全带、没有任何安全保障措施!

他已经分不清风速是多少节,只感觉狂风刮在自己的绒羽上,吹得毛都炸了起来。

载着白乐游的大鹰从刚才起就在收起翅膀自由落体,高度越来越低,速度越来越快。小白由于体重偏轻,此时已经半飘了起来,两只细爪牢牢勾着大鹰的头毛。还没有长全飞羽的小翅膀本能地疯狂扑扇。

在一鹰一雏即将坠入树冠层的前一刻,黑鹰调整了身姿,陡然振开了双翅,贴着茂密树林的顶部呼的拉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做了一个俯冲――滑翔――平飞的动作。

刚刚还半飘着的白乐游一屁股砸在了大鹰的头顶,惊魂未定地埋进了黑羽里。

身下的黑鹰发出一声愉快的唳鸣,有力的双翼轻松地拍打了两下。

这是一个询问句,类似“儿砸,爽不爽?”。

“唧――――!”

白乐游回复了一声细细长长的惨叫。

眼看着鸟巢越来越近,他软着脚想要扑回羽毛和树叶的怀抱中去。白禹还没回来吗?求接走。求抱抱。

这叫声听起来软萌软萌、委委屈屈的。

亲鸟带着食物返巢育雏时,饥肠辘辘的雏鸟们如果被同巢的兄弟们抢了先,也会这么唧呀叫。

想要什么而得不到,希望引起亲鸟注意的时候,会反复这样叫上好多声。

桀还是在亲子教科片里听过这样的叫声,一般是学龄前的小鸟才会这样叫。

白禹说宝宝已经掌握了语言,可是平时不怎么爱说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宝宝主动提要求呢!

被萌得一个激灵的黑鹰自动将之理解为“再来一次”的请求,遂绕巢盘飞了一圈,又一个仰起上了天。

被迫反复体验“超重――失重――”的循环,白乐游炸成了一团凌乱的毛球。

黑鹰带他飞了几轮,看看天色将晚,贴心地把宝宝放回巢里,把几颗果子滚到他身边。

白乐游连叫都没有力气叫了,翅膀肚子摊平在垫着羽毛的干草上,下巴往前一搁――整个一个大写的“丧”。

再来几次,要么他的恐高症不治而愈,要么他要被吓死在半空。

黑鹰踩着果子站在巢边看他,英俊的鹰脸上黑色的鹰眼炯炯有神,自带一股威压。

他知道自己的体型和体重容易把巢挤垮,并不进去,只在外边替宝宝挡一挡晚风,认真监督他吃晚饭。

奇怪的是,前几次他负责觅食的时候,把宝宝和白禹都喂得饱饱的圆圆的。在白禹的教导下,宝宝的生物钟非常规律,到了饭点会吃很多个这样的小果子。

今天为什么不吃了呢?

自告奋勇代替白禹一天的新手爸爸有些疑惑。

他代入自己小时候想了想,很快得出了结论。

宝宝是馋肉了吧!

他们可是食肉猛禽嘛!

白禹说最近不能给他吃高能量的食物。

兽肉不行的话,高蛋白营养丰富的软体动物是可以的吧!

想通了黑鹰决定就近抓几条胖虫子。

抓虫子这种小活对他来说太大材小用了一点,又担心巢穴的安全不能离开太远。

最后他抓了一条拇指粗的小蛇和一只肥大的蛞蝓,迅速回巢了。

白乐游看到了他的战利品,直接闭上了眼睛。

“吃。”桀言简意赅地说。做了个啄食的示范。

要在白禹回来前快点吃,白禹在家比较讲规矩,看到他给宝宝吃肉肯定要说的。

雏鸟硬气地别过了头。

桀定定地等了会儿,有些纳闷。正要化身人形去看宝宝怎么了,却敏感地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扑翼声。

来者接近巢穴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刚听到动静,羽翼掀起的风就已经扑到身后了,这种时速是翅膀刚刚复原的白禹无疑了。

桀迅速踩住小蛇一口吞下,又一脚把黏糊糊的胖蛞蝓踢下树去,消灭证据。

――

白禹带着一头似牛又似马的巨兽落下,先伸翅试探了下脚下的树枝。腰粗的树枝在两只巨鸟和猎物的压迫下微微弯曲,顽强地没有折断。白禹于是放心收起翅膀,将重量全部压上去。

“你回来了。”桀仿佛刚刚发现他那样迟钝地转过身来,“牛头兽,我上次就想尝尝味道来着。”他蹭了下白禹的鸟喙和脸,“恢复得不错。”

这种兽比他们的鸟形还重,在2倍的重力系数下,负重飞行不短的一段距离,看来白禹的翅膀愈合得不错。不枉他偷偷在前几天的食物里倒光了最后一支特效营养剂。

谁都喜欢来自伴侣的称赞。虽然一时逞能导致目前翅膀阵阵酸痛,白禹还是不动声色地扬了扬脑袋,眼睛里流露出一点喜悦和骄傲。

矜持地把爪子从猎物身上挪开,示意对方换班。

羽毛迅速从脸上、臂上褪去,鳞爪外层覆盖上皮肤,完成化形的白禹一键将脖上的战术服展开穿上,顶着桀凝视的目光跨进了巢穴。

略一停顿,狐疑地在巢内嗅了嗅。

桀在他闻出端倪前立即严肃地点了点雏鸟,又点了点果子,“他今天还没吃饭。”

白禹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从角落里拖出空了一半的医疗箱,温和地摸了摸宝宝毛绒绒的头顶,拿起了检测仪。

白乐游被摸得闭着眼睛“咕咕”了起来。

桀悄无声息地跳到一边去吃白禹带回来的晚饭,用余光心虚地看着白禹给宝宝做检查。

白乐游受了一天的惊吓,加上雏鸟本来不怎么耐饿,被白禹哄了一会儿,一口气吃掉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果子。

白禹给他擦干净沾满汁水的鸟喙,又按摩了会儿鼓鼓的肚子。

雏鸟被按得很舒服,把小翅膀也伸过来让他按――今天扑扇了超级久,也是很酸哒!

一边按,一边两小爪子还交替蹬蹬。

白禹的上臂经过今天的试飞也很酸,不过宝宝愿意亲近他,自身的辛劳就统统都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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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父子相认那会儿,宝宝和他们两个相处起来非常别扭。

他们急于弥补,又缺乏经验,宝宝难以置信,又懵懵懂懂。

宝宝还问他是不是认错了,是不是那只叫白栗的小鹰才是他们的孩子。

被质疑了眼神的白禹哭笑不得地把宝宝抱在怀里,和他解释他们和白头海雕的区别。如果不是遗失了个人通讯设备,他还想让大哥白尧把他们小时候的相册用星际速递传送过来。

桀当天返航时尚在天上就注意到了新化形的鸟宝宝。他没有犹豫一秒就认出了这个孩子,并记下了他的叫声和气味。

浅灰色向纯白过渡的稚羽,头顶的呆毛,和亲爱的小时候一模一样嘛。

不过亲爱的是看着软萌,战斗力爆表。

他儿子可能在实验室被欺负久了,无论外表上还是内在本质都显得非常好欺负。

所以桀才在接受育雏的第一时间就带他上天。那也是一种宣告。

儿子,看这整个延伸到天际的天空都是我们的。目力所及的所有树冠都是我们的。四方流淌的所有河流都是我们的。

下面的大地就是我们的食堂!

哪怕在外星的陌生的星球上,鹰隼也是不需证明的霸主。

有我们罩着,谁敢欺负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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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鸟将睡未睡地把脑袋搁在白禹肚子上,白禹一下一下轻轻抚着他的头顶和背羽,轻柔地掠过他藏在羽下的耳孔,拍了拍他发出轻声“咕咕”的胸腹。

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桀严肃吃饭的背影。

宝宝突然这么粘人,桀今天是做了什么吧?

他思绪游离,忽然想起刚进巢穴的时候闻到的那股味道。下意识开口嘱咐道:“桀,宝宝最近不能吃生肉。”

桀闻言差点一抖,但坚强地稳住了没有露陷,用平稳地语气回答道,“知道了。”

白禹没有在宝宝嘴里闻到肉的气息,只以为是桀自己嘴馋吃了什么,把气味带进了巢穴。他继续叮嘱道:“以后可以慢慢给他加肉,但要观察他的耐受程度,宝宝在实验室条件很糟糕,要仔细注意他的肠胃……对了――”

白禹忽然想起来在飞船给小鸟们上的的教导课,马上嘱咐道:“宝宝和你当初一样,有点恐高,先不要告诉他我们的巢穴离地多高。如果他要到外面透透风,你也不要让他低头往下看。”

恐高症?

黑鹰猛然停住了撕扯猎物的嘴,嗖的探身看了下树下无比遥远的地面和因距离显得更加渺小的植被。

=口=!!